“你是谁?”
熙羽醒来,发现房间里多了一个陌生男子,她的心开始砰砰的跳。
魏文山不语,端着药递给她:“喝药吧,等会凉了。”
熙羽怎么会喝他递来的东西,她立马伸手掐住了魏文山的喉咙,她不知此人为何在自己身边。
“松手啊,你大爷的……”
“说不说?!你到底是谁?”
熙羽的力气更重了几分。
魏文山面色涨红,手里的碗掉在地上发出乒乓声,熙羽看着碗里的药撒了一地,有些迟疑的看着他。
“我是许钦的师弟,名叫魏文山,许钦与五皇子殿下出去了,让我来照顾你……”
熙羽见他神色真诚,松开了手。
“敢问公子如何称呼……”魏文山深呼了口气。
“孟钧。”
“……起来用膳了。”
熙羽坐在饭桌上看着那些菜一阵恶心。
“红烧鲍鱼,红烧排骨,醋鱼……”
魏文山介绍了很多,熙羽面前是一桌山珍海味。
但她觉得恶心,太油了。
“在你家中,早膳都如此?”
“对啊。”
“你家是做什么生意的。”
“洛城男女穿着,布匹,都是我父亲操办。”
熙羽想了想,魏家……应该是是那个富可敌国的魏家,接着熙羽仔细看了看他身上的服制,确实不一般。
“衣服料子不错。”
“哦,我身上穿的这料子叫云锦。”
?
熙羽疑惑的看着他,以为自己幻听了。
“云锦?”
“对啊,满洛城的人穿的都是云锦。”
“为何叫这个名字?”
“我父亲去往光熙收购料子,遇到了一个绣娘,所织的布花纹漂亮,质量上乘,名为云锦,后云锦姑娘与父亲合作,云锦姑娘提供布匹,父亲运到洛城,虽价格很高,但质量好,几乎是哄抢。”
“云锦人呢?”
“不在凌国,云锦姑娘不愿过来,说是要等什么人,父亲也没强求,云锦姑娘住在了光熙。”
熙羽闭上眼,平复着情绪,云锦确实是一个好绣娘,且此料子确实是她所织,因为在魏文山的袖角,有云锦两字细小的落款,光熙是熙国旧址,云锦现在也算过得不错,熙羽心里的石头微微落地,不语。
睁开眼,熙羽起身走了:“你自己吃吧,我等会出府买些吃食即可。”
“好吧,可是不和胃口。”
熙羽看着那些油光发亮的菜,微微皱眉,上一世当皇后时,自己都见不得这种似油里捞出的食物。
“还好,只是吃不下。”
“那我与你一同去买吧。”
熙羽皱眉:“你不吃?”
“我见父亲挺喜欢吃,就让人煮了一桌给你,以为你会喜欢,当然我也不会浪费,这些都会赏给下人们。”
熙羽微微叹气,无奈的看着他,他父亲喜欢,不代表自己喜欢啊。
魏文山跟在熙羽身后,乖巧的不像话,他很害怕熙羽,动不动就动手打人。
到了热闹的集市,熙羽逛了许久突然停了下来,买了一份糖糕。
“这个糖糕味道不错,你要不要尝尝?”
魏文山有些鄙夷,看了看身边不断流动的人:“脏,这里都是灰,来往之人有多……”
熙羽觉得他装的很,自顾自的吃着:“你有病吗。”
“不是……”
话语之间,一匹黑马冲出,撞的行人四处逃散,马上之人半张脸都没入了领中,只有一双眼露在外头。
“哦?那是脑子天生不太好?”
“不是的……”
熙羽正说笑并未在意到,魏文山发现之时也晚了,马与人就那样直直的对上,熙羽拿着糖糕站在原地,有些茫然。
魏文山环住她的手用力一推,糖糕落了满地,熙羽看着散乱在地的糖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策马之人急停,他的额前满是汗珠。
抬头,熙羽对上了骑马之人的眼,此刻像慢镜般,让她有些晃神。
马上之人眼里带着不耐烦。
可熙羽不知道为何觉得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熙羽仰头想仔细看看,不知为何马上之人神色突然微变,立刻驾马远去。
熙羽看着那人背影,陷入了沉思,那时去往皇宫的方向,眼下凌勋与许钦都不见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你没事吧。”魏文山连忙拍打她身上的灰。
“糖糕撒了。”
魏文山看着狼藉一片的街区无奈道:“现在也买不了了,回去吧,我会煮馄饨。”
熙羽倒也没在意这个,她看着魏文山,冷静道:“魏文山,可是出了什么事?此等衣物,是太子府中暗卫的统一服制。”
魏文山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熙羽叹了口气:“回府吧。”
“是。”
入夜,凌勋回来了,满脸疲倦,熙羽早就备好了晚膳,在府中焦急的等,见到凌勋,她的眼睛立刻亮了。
“殿下!”
凌勋嗯了一声,步入了府门。
“今日所为何事,忙的这样晚?”
凌勋身后的许钦也是一脸倦色。
“没什么,用膳吧,你也应该饿了。”
“好。”
“魏文山呢?”
熙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今早我不知他是许大人的师弟,便动手扼了他的颈,现在正在上药。”
凌勋突然捂着嘴笑了出声,全然不见刚刚的愁容,许钦也笑了起来。
“也好,让那泼猴吃点亏。”许钦一扫阴霾:“真是天道好轮回。”
“说谁呢木头!”魏文山气呼呼的走来,活脱脱像只炸毛的猫:“死木头!死木头!死木头!”
几人笑成一团。
凌勋笑着,突然心生酸涩,他看着每个人的笑脸,突然觉得就算前路再艰难,自己也有坚持的理由。
其实自己早已无路可退。
用完晚膳,凌勋坐在书房闭上了眼沉思,面前的茶盏早已发凉,但他依旧不动。
“殿下。”
听见声音的凌勋睁开眼,许钦站在自己的面前,正一脸担忧。
其实凌勋有时候分不清,分不清自己此刻是辰王还是阶下囚,眼前的许钦在自己死去后,结局是什么。
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太子不会放过他。
“何事?”
“要与熙羽姑娘说吗?”
“不可。”凌勋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他:“她必当又自损一千。”
“若熙羽姑娘知道了,肯定会生气。”
“气就气吧,总比受伤好,这洛城都不是明面上的刀光剑影,而是暗地里的冷箭。”凌勋似乎想到了什么:“你确定,我要的那个人赶回来了?”
“太子府暗卫只有他一人,其他的都被支开,今日赶去宫中的,就是殿下找到那人。”
“那熙羽更不能知道了,那是她的皇哥。”
“皇哥?”
“此事说来话长,游玄手里那枚玉佩的主人,你暂且别让游玄知晓,这孩子年轻气盛,不知道会搅出什么浪。”
“嗯。”许钦点了点头:“我明白。”
“你坐下吧,站着累。”
凌勋起身替他搬了一个椅子,许钦看着他,眼底烛光闪闪。
“今日之事你也看见了,七皇子的死必定是人为,但太子依旧咬着我不放,为的就是大理寺的权力与军权,外面流传是太子残害手足,太过于刻意,倒像是一切都是我自导自演,皇帝也不是愚钝之人,必定在我身上做文章。”凌勋叹了口气:“凌国文官与武将不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我只是没想到,太子这次太心急大胆了,竟然敢动手杀皇子。”
“为何殿下不唤皇帝为父王?”
凌勋被这个问题逗笑了。
“我没有父亲,母妃去世后,我就是只身一人。”
“对不起。”
“你不必说对不起,不是你的原因,也不是你哥哥的原因,是那些人太过残忍。”
凌勋又皱了皱眉:“此事万万不能让熙羽知晓,我都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
“殿下似乎很怕她。”
“自然怕啊。”凌勋眼波温柔:“我当然怕啊。”
许钦看着凌勋淡淡的笑了。
“顾贵妃今日的反应倒是超乎我的意料,她居然判断不出来自己的儿子是被人陷害,跟着太子一起狼狈为奸,极力想让皇帝夺了我的权,那可是杀她儿子的真正凶手。”凌勋叹了口气,抿了一口冷透的茶:“蠢不自知。”
“顾贵妃……”许钦厌恶道:“比潋妃还恶心。”
“半斤八两罢了,明日又是一场恶战,这次不知为何,我也没把握,太子那边的人太多太多了。”
凌勋无奈一笑,淡淡摇头:“若保不下大理寺,让他们早些转移吧,不然太子必当屠了所有人。”
“还没到最后一刻,殿下不应该说此话。”
“此事最关键之人偏袒太子。”
“谁?”
“皇帝。”
凌勋说完后,两人短暂的沉默了,许钦有些拘束的捏了捏手指,正准备开口,凌勋看着他笑了出声。
“怎么你比我还难过,我根本就不在意皇帝偏袒谁,那几个皇子的名我都没记全,跪在那简直就是折磨。”
凌勋说完擦了擦眼角,不知泪是笑出的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许钦冷静的看着他:“殿下,我心疼你罢了。”
这番话说的凌勋浑身发麻,许久他才故作轻松的笑了。
“我可是皇子,没什么可心疼的。”
许钦眼神坚定:“不,皇子这个身份给你带来的只有痛苦,你和我一样,在乎的一个也没留住,痛确是存在。”
凌勋起身,走到了他身边,摸了摸他的头:“若你哥哥看见你,一定会欣慰的,你长大了。”
“我的命是殿下救回的,为了殿下。”许钦仰头看着凌勋,眼底火光晃动:“九死无悔。”
窗边微微一动,许钦冲了出去,却发现没人。
“去看看熙羽。”
“是。”
许钦跳上房檐,熙羽的房间早就没了光,看似睡下了,他飞身而起,打开了窗子,熙羽正熟睡。
许钦关上窗子,躺在床上的熙羽睁开了眼剧烈的喘息着。
这两人果然有事瞒着自己,还是这样的大事。
一早,凌勋与许钦就走了,熙羽把魏文山叫房间里盘问。
“他们二人出去到底所为何事?你昨日骗了我。”
“我真的不知道。”
熙羽甩过一个凌厉的眼刀子,步步紧逼:“说。”
“真没有……”魏文山被逼的一直退后,几乎是带着哭腔答道。
“你不说,就从哪来滚哪去。”
眼见要瞒不住了,魏文山只好如实交代:“七皇子在春猎时出了意外殒命,皇帝怒了,五殿下去往宫中就是这事。”
“胡闹!”熙羽皱眉:“昨日我听见他们在谈论此事,这样大的事,凌勋怎么可能一人摆平?现在得去大理寺,七皇子遗物还在吗?”
“不可。”魏文山拦住了她:“此事五皇子殿下并不想让你知晓,且牵扯人员众多,不可。”
熙羽看着他,缓缓道“七皇子死因另有蹊跷,若我们不去,五殿下必当被动,只有我们能救他了。”
魏文山看着熙羽,咬了咬牙,放开了手:“七皇子遗物在大理寺未动,但……但此刻我不知。”
“没事,去了再说。”熙羽神色焦急:“如今五皇子殿下与许钦能不能脱险就看我们的了。”
上一世,七皇子凌天是被毒死的,是太子凌霄所做,那毒是熙国独有,名为桃香,虽时间与这一世不同,但熙羽还是赌。
赌这一世七皇子死因与上一世一样。
“这样真的可以吗?”魏文山与她并排策马,神色凝重。
“我不知道,但眼下不能坐以待毙,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长话短说,这局是冲殿下军权与大理寺掌管权去的,这是许钦今早传出来的消息,你看看。”
熙羽看了过后,眉头皱的更深。
皇帝已经震怒,大理寺绷不住了,太子府中拥有那个玉佩的暗卫已经赶到。
熙羽只有一个想法,凌勋中计了:“皇帝定偏袒太子一些,现在突破点是那个拥有玉佩的太子府暗卫,可此人为何就是他们找的那人?荒谬。”
“因为整个太子府都被架空了,只剩殿下要找到那人在洛城。”
熙羽神色微微一动,诧异的看着魏文山:“我怎不知,凌勋手段如此凌厉?”
“这个有时间再说,此刻我们快去大理寺。”
“知道了。”
熙羽走越想越不对。
凌勋似乎不是自己想的那么单纯,且看起来权利滔天。
“凌勋武功一般,为何你们会跟着他?还如此忠心?”
魏文山笑了,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五皇子武功一般?孟大人别开玩笑了,这样说吧,五皇子殿下四海之内无人能敌。”
熙羽回头看着他,发丝飞扬,这本是极好看的画面,但那双眼,看的魏文山心里发毛。
“怎……怎么了……”
“说,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了……真没了……”
“别让我知晓你骗我。”
“真没了。”
熙羽转头,不知为何心里有些气闷,原来凌勋武功修行不低,但为何要瞒着自己?
还有多少自己不知道事?
两人来到了大理寺,刚下马,熙羽就看见了一个气宇不凡的男子,看起来与魏文山年纪相似,但浑身散发着一股浓郁的杀气。
他也看见了熙羽,步步走来。
“孟大人。”
熙羽看着他,觉得来者不善,手心微微浮出了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