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丹因见傅萱正在专心听戏、她便借着更衣的借口离开了席位,一路穿花度柳,扶石依泉,可算是远离了那空泛热闹的场面,心下着实松了口气。
正要取出帕子拭汗,陡然间却摸了个空,陆丹登下心里一突,脑海里都是电视剧里各种栽赃啊陷害啊什么的,立时支走了引路的丫鬟,自个儿沿原道返回去找。
不知不觉,就回到了杏花林中,却是仍不见帕子的影儿,再往前一段路就是原来听戏的地儿了,陆丹心下愈发着急,手心里竟已是冷汗涔涔。
可巧瞧见前方杏树下有人似乎捡到了什么东西,陆丹顾不上矜持,急急忙忙提着裙摆赶过去,正欲开口问询,却在那人抬起脸时,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那是一个眼见着才十八岁出头的少年,身量高挑,一身绫罗绸缎,飒爽利落的气质跃然于眼中,眉如远山,眼似星月,黑白分明,透着少年人独有的纯然。
陆丹不是什么花痴的人,方见到这个人,她的心却开始剧烈的跳动,“扑通扑通”的声音大到令她怀疑站在一米多远处的少年也能听见。
陆丹正要顾及人设,远远地问话,保持身主的端庄,却怎么也克制不住心内的爱欲与酸涩,一时间,眼泪怔怔地从那琉璃般澄澈的眼中流下来。
她怕在这里待久了惹人疑心,一狠心,上前几步,一语不发地夺过那人拾起的手帕就飞速离开。
走出一段距离后,她才放慢脚步。此时已经不知是到了何处了,还能见到一两株杏树,身边却有一股清流,上边散落着杏花。
仔细看了看手里粉色的手帕,辨认出右下角的标识,确实是身主的,陆丹才渐次松了口气。
想是今儿地面上杏花花瓣太多,又时不时有杏花飘落,才叫她没能第一时间注意到遗落了这方帕子吧。陆丹狠狠长了个记性,下次一定要带和场景颜色相对的手帕参加这种宴会,而且万万不能有特殊的花样儿了。
将身主的手帕收进荷包,在这无人之处胡乱擦拭掉眼泪,陆丹又对着溪水整理了一下衣着,扶了扶略有些松的发簪步摇,整个人料理得妥贴了,才随便寻了个方向端庄大方地走了出去。
路上碰到一个丫鬟,便请她引路回宴席了,不在话下。
且说那名捡拾到陆丹手帕的男子,不是旁人,正是嫌闷离席的江逾淮。
刚走到一株杏树下,凑巧瞧见了这方帕子,正犹豫着要不要捡呢,可巧才下定决心,就碰见了陆丹。
不比不擅“按图索骥”的陆丹,江逾淮可是“因画识人”,认出了自己这位准小妻子的。
才要避嫌,蓦然对上陆丹的目光,却见方才还在宴席上苦恼不能多吃的小姑娘流着眼泪怔怔地看着他。
江逾淮不由得也愣住了,恍惚间,竟觉得陆丹有些似曾相识,却怎么着也找不出相关的记忆来。
正有些恼,却见小姑娘恶狠狠地抢过手帕,恐有人追赶似的,飞速地走了,江逾淮不由得先是一怔,后又会心一笑。
真是可爱。
被这么一打岔,他也不想先前的熟悉感从何而来了,径自离开了这块地方,免得污了小姑娘名节。
回家后,又免不着回想白天的事情,回想陆丹布满泪花儿的脸,一时竟难以入眠,直至三更天方才睡下。如此第二日又起迟了,应卯也险些迟到,此乃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