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三位国军士兵被杀死了,手法和上次一模一样,都是用利刃抹的脖子,而且尸首旁也放了一块雕刻有黑山鹰的竹牌。国军营长张尊才把竹牌交给还乡团长张尊勇说道:“两次作案手法相同系一人所为,飞弓嫌疑可以排除,因为他至今还关在里面,所以此事百分之一百是你小师弟飞鹰所为。”还乡团长张尊勇疑惑地说道:“这小子不是参加红军土匪去了吗?难道他有分身术?”“这有什么奇怪的,腿长在他身上,他不可以回来做案吗?”张尊才说道。
听说杀死六位国军士兵的是老对头飞鹰,张凤山脊背发凉惊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他上下嘴唇抖擞着语无伦次说道:“尊才呀,飞鹰这小子太狠了,太太太可怕了!我我我得走,回赣州去,现在就走!”张尊才安慰说道:“父亲,有我在,有尊勇在,还有几百国军兄弟在还会怕他飞鹰一个人?”张凤山还是不放心说道:“话虽这么说,可是我们在明处,飞鹰这贼匪躲在暗处,常言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狗腿子李二苟说道:“姐夫,大师兄尊勇武功高强对付飞鹰足够,何况还有几百国军和六十多个还乡团。”张尊才最后说道:“既然父亲不愿在这里待,过几天我派一个加强班配上几挺机枪冲锋枪护送你回赣州。”
三堡村外靠河岸那棵大樟树下平常都有不少人到树荫下乘凉休息游玩,自从还乡团在那里大开杀戮,树根上河岸边到处都是血迹,以后再也没有人到那里去了。这一日傍晚,有一位姑娘头裹毛巾,幽灵似地来到树下,她既不是来祭奠亡灵,也不是来吊唁死者。但见她学了几声鸟叫,突然从樟树上窜下一团黑影。那黑影身穿黑衫脸上蒙了一块黑布手执冷光闪闪的马刀,他像一尊铁塔稳稳当当立在姑娘面前。那黑影压低声音关心地问道:“红玉,荒郊野外黑灯瞎火难道你一点都不害怕?”尚红玉头靠在黑影的胸脯上说道:“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这个身穿黑衫的蒙面人正是让恶霸地主张凤山怕得要死恨得要命的飞鹰。原来红军转移时把他留下协助三堡村农民赤卫队和地主还乡团作殊死斗争。两次共杀死六个国民党兵正是飞鹰的杰作。
“红玉,你还经常到长工屋去吗?”黑暗中飞鹰贴着尚红玉的耳根问道。“今天我就去了,二妈和小妹红杏还住在长工屋。”“什么?二妈她还住长工屋?张凤山没把她接到大院居住?”飞鹰吃惊地问道。尚红玉赞扬地说道:“我的大英雄,你杀死了六个白狗子,张凤山那帮坏蛋个个成了惊弓之鸟,张凤山天天说要回赣州,所以二妈也就没回大院住了。”飞鹰得意地说道:“我还杀少了,我准备召集革命群众中的积极分子全部行动起来,把张家三堡的白狗子和还乡团消灭干净。”说话间,飞鹰叹了口气说道:“要是我师兄飞弓在就好了,不然我和他联手杀得这些反动派屁滚尿流!”尚红玉说道:“听人说你师兄飞弓关在里面有重兵把守,谁也靠近不了。”
飞鹰突然转开话题问道:“红玉,你看到梁上飞没有?”尚红玉不屑一顾说道:“飞鹰哥,你问他干吗?这个叛徒大坏蛋!我最讨厌最瞧不起的就是梁上飞这个家伙。”飞鹰说道:“红玉呀,我现在告诉你,梁上飞不是叛徒,当时大师兄张尊勇以教练身份在武馆拉学员参加还乡团,为了掌握敌情我临时起意就叫梁上飞加入了还乡团。现在情况是这样的,我们不了解情况,不知道飞弓他关在那里。你现在要设法和梁上飞取得联系,摸清楚飞弓关在什么地方,然后想办法把他救出来。”尚红玉说道:“既然是为了救飞弓,我可以去跟他联系。”
张家大院在关押飞弓的地方岗哨密布。飞弓双脚被铁链子锁住躺在地铺上。还乡团长张尊勇大摇大摆走近铁栅栏关心地说道:“师弟呀,张家三堡处死了那么多赤色分子,对你一没打二没骂更没有动刑,都是看在我们师兄弟份上啊。”飞弓躺在地铺上闭着双眼讥讽地说道:“把我捉进来,看样子我还要感谢你这个还乡团长罗?”张尊勇按住腰中的驳壳枪说道:“师弟呀,你可不能执迷不悟。如你肯脱离赤色分子,我去上头求求情把你放出来,封你一个还乡团的副团长。咱俩联手闯天下,在这张家三堡还有谁是咱俩的对手?”看着专横跋扈的张尊勇,飞弓挖苦地说道:“还乡团长,人各有志,就是现在牵我去杀头,我也不会跟你同流合污。你说红军赤卫队他们是土匪,他们在张家三堡打土豪分田地实行土地革命,获得大多数人的拥护,期间他们没有杀一个人。而你们呢,大张旗鼓把石头要过刀,茅草要过火的口号写在墙上,你们滥杀无辜,连张二福这样的残废人都不放过,你真下得了手,你们杀的都是手无寸铁无辜的百姓啊。谁是土匪,谁是正义之师这不一目了然明摆着吗?”
张家大院客厅。张尊才对张凤山说道:“父亲,我看你暂时还不能回赣州。杀了几百个赤色分子,局面刚刚稳住,二太公张伯桓就为赤色分子张目说话,说什么我们人杀多了。还有穷鬼分了咱们家的田地,现在都栽上庄稼稻子,谁家种了多少栽在什么地方,明细帐目都没有理清。”张凤山咕嘟咕嘟吸了几口水烟,慢悠悠说道:“这件事好办,我把它交给李二苟去处理。此人手段狠,做事利落他办事我十分放心,这次清乡他出了不少力。”张尊才说道:“父亲,李二苟这么忠心卖力,这次配合还乡团清乡表现突出,为什么他的胞姐二妈还不接回来,还让她住在长工屋里?”张凤山又咕嘟咕嘟吸了几口水烟,苦笑了一声说道:“时局不稳,等国军剿灭赤匪再说。”
就在此时,还乡团长张尊勇满脸杀气走进来,说道:“顽冥不化,愚蠢,可恶!马上把飞弓牵到河边樟树下杀头,我要亲自操刀!”国军营长张尊才笑着说道:“我的还乡团长,怎么啦?你不是说要做师弟的工作吗?”张尊勇气呼呼说道:“不做了,不做了!此人中毒太深,不杀不解我心头之恨!”国军营长张尊才说道:“好,好,杀杀杀!”他转身对一直站在门旁的李二苟吩咐道:“兄弟,传令下去:吹号敲锣,号召全三堡村百姓到河边大樟树下观看处死赤色分子飞弓!”坐在太师椅上的张凤山突然挥了挥手说道:“且慢。”张尊才问道:“父亲,难道飞弓这小子不该杀?”张凤山阴沉着脸肯定地说道:“该杀。”“父亲,那你为何要阻止呢?”张尊才又问道。张凤山咕嘟咕嘟吸了几口水烟,提起烟壶嘴呼地一声吹出烟灰紧锁眉头说道:“我就百思不得其解,搞暴动造反的十有八九都是一些穷鬼。尊勇的师弟飞弓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在三堡村也是个有头脸的人物,他不愁吃不愁穿,还准备做大围屋光宗耀祖出人头地。就是这样前程似锦的他为什么这样死心塌地跟着赤匪闹腾,不肯回头?他图什么?他图什么啊?真是想不通猜不透啊,等我问过他以后再牵他去杀头也不迟。”
不一会,五花大绑带着脚镣的飞弓被四个全副武装的国民党兵押进了大厅。坐在太师椅上的张凤山移了移身子,看着国军营长张尊才和还乡团长张尊勇,责怪地说道:“你看看,你看看!这像什么话?飞弓是咱张家三堡有身份有地位有本事的俊杰,你们怎么能这样粗暴地对待他?一点人情味都没有!”国军营长张尊才奸诈地笑道:“父亲,这是一只猛虎,我们大意不得。”张凤山咕嘟咕嘟吸了几口水烟,对还乡团长张尊勇说道:“尊勇呀!飞弓是个听话的乖孩子,何况他还是你的师弟,看在我这个长辈的份上快给他松绑。”张尊勇命令手下给飞弓松了绑解开了手指粗麻绳,当然脚镣是不会除去的。狗腿子李二苟拿了张椅子放在飞弓身旁,说道:“大馆长,你坐下吧,我姐夫有话问你呢。”飞弓并没有坐下,他昂首挺胸望着这群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张凤山又咕嘟咕嘟吸了几口水烟,把水烟壶放在茶几上,装模作样右手用收拢的折扇敲打着自己的左掌心,然后对飞弓说道:“贤侄,不值啊不值。贤侄你才干了两天赤卫队长就被抓进来了。而你那个小师弟飞鹰带头闹事分我家的田分我家的地分我张凤山的财产,凡事都是他带头干的,这下可好,国军和还乡团一来,你那个小师弟飞鹰拍拍屁股走了,留下你这个二师兄给他顶罪。不值啊不值。”看着张凤山那副虚伪的嘴脸,大义凛然的飞弓怒目而视叱咤道:“张凤山,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听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张凤山并不死心,他突然话锋一转假惺惺说道:“贤侄呀,我张凤山的话你可以不听,但是,你爷爷的话你不会不听吧?”不知张凤山那张臭嘴又要说出什么话来?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