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有没有一种可能

本来杨牧原本的计划,是打算压制压制再压制。

拉起晏老先生的好奇心。

最后隐瞒的不行了再道明自己的写诗立意,自己的诗词是为爹娘所写。

晏老先生再问一问为何替爹娘所写。

自己就说,五年落第,爹娘一把泪。

父母白头,无人养老。

若没有科举,就不会有现在的离别相思凄凉之苦。

不正是“人生若只如初见”的懊悔吗?

后面顺理成章的引出自己科举蒙冤的事情。

这就是杨牧的原计划。

结果现在,全被打乱了。

正常来说,不是先质疑,再质疑,最后才相信吗。

晏老您咋直接相信了!

自己还多了个什么仙人托梦的福兆?

杨牧此时眼底微微愕然,不过很快恢复如初,细细思量起来。

眼下计划被打乱,他该如何展开自己身上的案子呢?

真是伤脑筋。

诗词不是目的,案子才是啊。

整个客厅惊异不已的时候,裴云鹤持纸而立,还在品鉴着这首诗。

“这首‘人生若只如初见’与‘夜深千帐灯’不相上下,都是可以流传千古的名篇。”

这句话很快引起身侧一位文袍进士的附和:“是啊,但我觉得,还是‘夜深千帐灯’这首词给人的代入感更强,感情更深厚、更直接,而这首技巧和水平更足,表达的方式也更加委婉,需要透过诗去看作者的情感。”

“刘进士说的不假啊,我也有这样的感受,‘夜深千帐灯’具有独特直击灵魂的感觉,另一首我觉得其工整程度技巧性则是强了不少。”

裴云鹤微笑解释:“倒不是说,第二首诗比第一首词差了,而是第一首更适合我们。”

许多举子进士十分默契的点头。

这时,晏青松捋了一把白须,笑呵呵道:“你们说的那首词,应该是近日才流传起来的吧,至今作者都没有找到,这首词老夫也读过。”

“你们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感受,无非是代入感的问题,第一首以风尘旅客的视角,第二首更多的是以一个女子的角度,代入感不同,所以感受不同。”

“但是,老夫却发觉...这两首诗词都有一个共同点。”

晏青松说到这,目光放在杨牧身上,眼底精光一闪而过,徐徐道来:

“老夫读过上千上万的诗词,知晓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视角可以转变,但诗人的风格始终短期很难改变,除非遭遇重大变故。”

“这两首诗词有异曲同工之妙,皆是感伤不得志,壮志未酬,因而思乡思人,风格极为相近。”

杨牧听到这番评价,思考都被打断,目光抬起,暗自意外。

这位国子祭酒的诗词鉴赏水平比他想象的要高不少啊。

短短时间,就看出了两首诗词的风格异同,迅速作出了比较和推测。

这是真大佬啊!

“晏老的意思是,这两首诗词,很可能是同一人所作。”

主座安国公的眼睛里也罕见的露出了精芒,看向了杨牧。

这个结论一经得出,在场所有人的眼睛里没有不充满震惊的。

喧闹客厅再次安静下来,鸦雀无声。

见证一首千古名篇的问世,他们好歹还能接受。

可能此人真的是被埋没的金子,值得大力夸赞。

但是现在告诉他们,两首诗词,都是同一人所写?

这怎么可能啊!

若是真的一人作出了两首流芳千古名篇,间隔时间之短,岂不是意味着此人随便写一首诗都是这样的水平。

那绝对是当世大才!

王凌云听到晏老的这番解析,愣愣道:“怎么可能,这首传遍龙京的词怎么可能是杨牧作的。”

不止是他,在场不少人都很难相信。

他缓过神来,面色难看,质问道:“你如何证明这首词也是你所写?!”

杨牧面对王凌云针锋相对,淡淡回应:“我何须证明,从始至终,我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即便如此,还是有人窃窃私语。

“两首诗词是一个人写的?这也太过魔幻了,我不敢相信。”

“是啊,推测毕竟是推测,没有人能够真正证实。”

在众人议论之际,一道清冷的嗓音从第二层响起:

“我能证明。”

客厅顿时静默了那么一瞬。

所有人目光向楼上望去,只见柳宁夜从位子上站了出来,气质端庄大气,沉甸胸脯挺起,柳眉下的眸子十分沉稳。

安国公见自己大寿之宴,居然能出一则千古名篇,自然很是高兴,这不比单纯的宴会喝酒聊天有意思多了?

眼睛满是兴趣,问道:

“哦?柳夫人如何能证明。”

“柳夫人若能证明,那再好不过。”晏青松也是笑着点头首肯。

王凌云一看,还真有人能证明,面色变冷,蹙眉开口道:

“柳夫人,你证明之前,最好想清楚,若是伪造包庇,可是坏了一身清名,这样的结局,夫人应该也不想看到吧。”

“你在威胁我?”

柳宁夜语气冰冷的质问。

自打确定了王凌云就是科举案子的参与者后,她对此人就打上了败类的标签。

王凌云平静抱拳:“不敢,夫人乃是武宁侯之妻,功勋满硕,王某岂敢威胁,我只是在提醒夫人这般做的后果。”

“哼!”

柳宁夜有恃无恐,丝毫不理会他,冷哼一声后,双眸一瞪道:

“妾身之所以能证明,是因为这首词就是在我面前诞世,后面没有想到,不知怎的火遍龙京了。”

“敢问何时何地?”

王凌云追问。

柳宁夜淡漠道:“九日前,白云观。”

王凌云依旧摇摇头:“杨牧毕竟是你府上的私塾先生,难免有串连之嫌,如此证明,并不足以说明...”

“我也能证明。”

忽然,一位儒衫青年从第一层站了出来。

吸引诸多视线。

杨牧听声望去,看到此人,觉得颇为眼熟。

“你是?”

晏青松看到出来指认,不禁询问。

儒衫青年拱手行礼道:“在下洛川书院李隆山,天圣九年举人,见过晏老。”

“你也要证明?”

“不错。”

李隆山微微颔首,随后一脸唏嘘,随后将自己到柳府应聘,后面抑郁卖醉诗词被好友带走抄送,然后火遍龙京的事情全盘说出。

有细节,有内容,十分具体。

听的晏青松连连点头。

“原来是这样。”

听到李隆山的解释,在场所有人都恍然大悟。

终于知道这首词到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是如何传出来的,又是如何作的。

谁能想到,这首火热的词,居然是出自一场小小的私塾应聘。

听完后,在场士子无不感慨。

唯有晏青松感到一丝疑惑,转头向杨牧问道:“你有如此大才,不说入朝廷为官,也不说进士及第,最简单的,儒道入品,或是努力考个举人,应当是轻松的。

这样以后,也不会偏隅一地,待在柳府,毕竟我朝对读书人的待遇,还是极为优渥的,为何老夫在你的身上感受不到一丝浩然正气,以及儒家文气?”

他是主考官,知道今年进士的大抵名额。

里面没有杨牧,说明对方的功名道途并不顺畅。

儒道甚至没有入品。

这实在不该。

杨牧见晏青松终于问起。

心中大定。

此行目的成功了一半!

知道是时候了,于是来到他老人家面前,行跪拜大礼,朗声道:

“大人,我有一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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