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太丑

莲嬷嬷舟车劳顿,魏玺烟就让她先去偏殿休息了。

之后,魏玺烟卸了妆,自己带着沐月和采星两个丫头,窝在榻上“挑灯夜读”。

“你这丫头,还没出嫁呢,看起这个怎么没羞没臊的?”

沐月拧了拧采星的耳朵。

“还说我呢,你不也是?”

“你们两个,小声一点!”魏玺烟瞪了瞪她们。

“是是是,都是奴婢们的错,打扰到殿下看春图了!”

“闭嘴!”

魏玺烟这下是真的红了脸。

从前嬷嬷把春宫图给她看的时候,她羞恼地把它扔在角落。

而这一世重新出嫁,她带着前世的记忆,灵魂也并非是懵懂无知的少女。

所以,她不再是很难为情,反而对这密图产生了些许好奇。

只是看着看着,她就忍不住把画上的人影和曾经的记忆比较起来。

“不看了,太丑了!”

魏玺烟一把将帛画卷起来,放在烛火上点燃了。

“殿下觉得什么丑?”

沐月问道。

“当然是人画得太丑啊,见之作呕。”

她喜欢的是容貌俊美、身材健硕、又不显臃肿的年轻儿郎。

但这画上的男子一个比一个丑,让她觉得十分恶心。

“无妨无妨,我看挺拔俊朗的虞大将军,总符合咱们家殿下的口了吧。”

“好你个采星,看我不挠死你!敢揶揄起本宫来了!”

“啊,沐月救我!殿下饶命,奴婢不敢了!哈哈哈……”

少女们在榻上闹成了一团。

“快点让殿下歇息吧,天色可不早了。”

——

这几日过得飞如流水,长公主和镇国公的婚期也愈发近了。

趁着还没到大婚那日,虞铮的几位要好兄弟,很快把人叫出来小聚了片刻。

同他交好的,一般都是出身于武将世家。朝中的文官清流,通常都不会与赳赳武夫为伍。

“诶,我说钺之啊,你可真是给京中的勋贵子弟们做了一件大好事啊!”

说话者是靖西侯府的三公子赵良云。

“呦,此话怎讲?”

威武将军家的二郎君陈清堂接话道。

“你们想啊,在太学馆里读过书的人都知道,那平康公主的脾气有多么难惹!”

“她嫁到哪家去,哪家能受得了?还得是咱们钺——”

“闭嘴!”

一旁坐着的虞铮出言打断了他,还扔过去一根竹箸,砸在他身上。

其他几人也反应过来,纷纷指责赵良云。

“瞧你这说的什么话?你不想活了,兄弟们还要命呢!”

“是啊,你说这话,不是害了钺之么?”

万一传到了宫里人的耳朵里,他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虞某能尚公主为妻,是天恩浩荡。”

说完,虞铮就站起身,带着随从离开了酒肆。

余下的几人面面相觑。

他们知道,虞铮这下是真的动怒了。

“看吧看吧,我早说过让你们注意一些,这下又闯祸!”

“尤其是你,赵小三!一向口无遮拦的!”

“那公主是什么身份?岂是你能妄议评判的?”

“你也不揽镜自照一下,人家长公主能看得上你么?”

赵良云被兄弟们数落得哑火了。这件事,他自知理亏。

虞铮出了酒肆,又让身边的亲随给那几位友人递了话。

“告诉他们,时刻要记得谨言慎行。否则,万一日后出了什么事情,任谁也保不了他们。”

“唯。”随从领命而去。

——

将近晚膳时分,虞铮骑马回到了国公府。

虞老夫人觉得奇怪。

“铮儿,你今日怎么回来得这般早?”

“是。眼看天色已晚,孙儿便想着早些回府。”

虞铮不愿解释太多。

只因此前陛下用来清算勋贵世家的那把火没有烧到赵家,他们就心存侥幸,行事飘忽。

皇帝如今已然亲政,娶的皇后又是世族出身的柳家嫡女;再加上有他外祖容氏作为依仗,收揽大权是早晚的事情。

其它诸位王侯手中没有这等筹码,所以夺嫡败北也在意料之中。

虞铮厌恶朝堂上的勾心斗角,曲意逢迎。但很多时候,沙场如官场,阴谋算计简直让人防不胜防。

他不可能做一个只会逞勇,却心无谋略的莽夫。

毕竟,庙堂争斗与疆场用兵亦是息息相关。

再观近日来京城的局势,看似风歇雨停,实则暗流涌动。

陛下将几位勋贵点名训诫,不痛不痒地让他们的世子在宫中禁足了半月。

只有少数几家门庭做的错事太过分,才被押下内狱,夺爵候审或是直接流放。

如此高高抬起,轻轻放下。

出人意料。

皇帝虽然年少,行事却胸有成竹。这很不简单。

从前,虞铮做过他的伴读。两人初见面时,魏延鋆刚刚被立为储君,还只是一个三岁孩童。

在虞铮的记忆里,太子聪颖早慧,却性格安然内向;在太学馆里,他常跟在他的阿姊平康公主的身后。

这也是为何,虞铮少时会同魏玺烟有那番交集。

——

彼时,在重华殿里,魏玺烟正和左右之人清点她自个的嫁妆,顺便把一些没用的物件都清理一番。

省得占地方。

虞家的聘礼她看不上,全都让人堆到了公主府。

而她手里真正的好东西,除了在封地平州,就是在宫里了。

“要奴婢说,殿下也不必什么东西都装走啊。皇宫,殿下想回便回了。要是把这些箱笼都带走,十八辆马车也装不完呢!”

“话虽如此,但本宫多少也要守点规矩。”

魏玺烟语气淡淡。

也就一点点而已。

再说。

即便她不守规矩又如何?

即便她婚后也日日住在宫里又如何?

皇弟和柳媗不会在意。

放眼整个宗室,谅也没有谁敢说她半个不字。

此时,宫人们又抬出来另一只绘了彩漆的兽纹木箱。

“殿下,这些都是你从前的旧物。你看……”

没有殿下的首肯,他们不能贸然处理任何一件东西。

魏玺烟随意地瞥了瞥。

刚想说让沐月把它们都扔了,转念一思索,又觉得不妥。

箱子里说不定有很多幼时父皇母后送给她的小玩意儿。

前世的时候,她好像就让宫人把这个箱笼给扔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