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崖顺着亡灵录的指引,来到了一处山腰,山腰的气温比外面低些,早应该凋谢的桃花,在这里依然盛开。一阵风拂过山岗,桃花随风飘动,沉落在干突的山腰,像极了即将消逝的爱情,沧崖穿过一片桃林,眼前出现一座密林,这些树枝直冲天际,像是一道道利爪,试图撕破天幕。
沧崖站在密林外面,总觉得这些树林有些怪异,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同,他感觉周围隐隐有黑气笼罩,闭上眼睛,用神识向四周探索,并未发现异常。
沧崖不由自嘲道“难道是被那个黑影怪物缠怕了不成?”摇头一笑走进林中。
看着干枯的树枝,沧崖才发现树上竟无一点叶子,地下也是光秃一片。正当他困惑之际,周围渐渐笼罩上一股阴森之气,就像常年不见天日的地方,滋生出的邪气一般,让人感到脊背发凉。
沧崖不由说道“阴气好重!”
这时,整个林子突然暗下来,周围逐渐被黑雾笼罩,这股黑雾围绕着沧崖上下翻腾,但是似乎并不想伤害沧崖,只是想驱赶他离开,沧崖感受到这股力量很是弱小,他并未放在眼中,继续向前走去。
随着沧崖接近出口,这股黑气突然变得狰狞起来,它们化为毒蛇,露出獠牙扑向沧崖,这时林外响起了诡异声音,这声音像是哭诉,又像是哀叹,让人听了不觉心生悲意。正当沧崖因为这乐曲声变得有些忧伤时,这声音竟然变得凄厉起来,那毒蛇像是受到了声音的控制,试图困住沧崖。
沧崖冷笑一声道“雕虫小技。”说完一挥手,那些毒蛇全部消失不见了。这时整个树林开始晃动,枝条像是千万条触手,试图缠住沧崖,沧崖唤出玄冥剑,将这些枝条拦腰斩断。沧崖并未感受到很强大的力量,他将长剑插入地下,释放出一道灵力,将这些树枝全部消退。
这时,真正的样子才出现在沧崖面前,他看见一个男子拿着埙站在篱笆小院的门口,正神色忧惧的望着沧崖。
沧崖看着眼前的男子,眼神中露出一丝惊愕,心中不由疑惑道“这个男子是一介凡人,怎么会这等邪术,而且他身上好像弥漫着一股邪气。”
男子直视着沧崖,眼神似乎很决绝,像是准备赴死的勇士,他质问道“你是谁?为何能破了这阵法?”
沧崖朝男子走去,他看着门内的男子,觉得他有些奇怪。
“我是死神,区区障眼法困不住我。”
“死神?”男子听到后神色一暗,他看着沧崖脸上一阵沮丧“难道我的期限到了吗?”他身形有些不稳,踉跄的后退了几步,“不,不可以,我还不能死。”男子说完手中变出一阵烟雾,遮住了沧崖的眼睛,他随即转身进屋,拉起屋内的女子,喊道“念云,快走!”
念云被他拉着向前踉跄了几步,身形有些不稳,看着男子慌张的神情,她来不及拿东西,立马跟着男子朝后山奔去。这时沧崖发现了两人的身影,立马飞身跟去。
看着飞身而至的沧崖,念云挺身挡在采生身前道“我私逃与采生无关,放过他。”
男子将女子拽到身后,仇视着沧崖,道“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放过念云。”
“采生?”沧崖疑惑的看着男子,又问了一遍“你是沈采生?”
“对,我就是沈采生!”男子神色坚定的望着沧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他紧紧握着匕首,似乎下一秒就要跟沧崖同归于尽。
沧崖这才仔细看着沈采生的脸,发现他的脸上弥漫着一股死亡气息,他看到沈采生的生命原本不该如此短暂,沧崖有些迟疑的质问道“你...你是不是跟某些东西做了交易?”
念云听后,一脸慌乱的看着采生道“你真的与它做了交易?”
听到念云的话,沈采生的眼神有些闪躲。沧崖发出灵力去探查,灵力刚触碰到沈采生,他的身体突然一阵疼痛,他捂着自己胸口蜷缩在地上,身上的黑气越来越重,他不停的撕扯挣扎。
念云连忙将沈采生抱在怀里,呼喊道“采生,采生。”她看着沈采生苍白的脸哭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许久,沈采生的脸颊变得苍白,他憔悴的看着念云,伸手拭去念云的眼泪,虚弱地说道“念云,对不起,我骗了你。”
念云心如死灰的看着沧崖道“要杀,就就杀我,与采生无关!”
沧崖听着这句话,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个红衣女子挡在自己身前,大喊道“要杀,就杀我!”他身体一痛,感到一股莫名的悲伤在身体中蔓延,脑袋又开始疼痛起来,他捂住脑袋,试图看到那个女子的容貌,头上的玉簪一闪,脑袋又是一片空白。
他看着眼前的两个人,疑惑地说道“我对二位并无恶意,我只是......”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沈采生,'带走沈采生'这句话,沧崖并未说出口,不知为何,他竟生出了怜悯心,他不忍看着这对爱人分离。
他捂着自己空荡的心脏,自语道“我是死神,怎么生出了怜悯心。”
念云和沈采生听到这句话,才慢慢放松戒备,念云慌忙将沈采生扶起来,坐在一旁的石头上。
沧崖看着这两个人的反应,觉得他们应该在躲避什么,于是看着他们问道“你们为何在这?”
念云见沧崖并无恶意,又听闻关切的话语,她的身体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一下颓唐了许多,神情中多了一丝愁苦“我们在躲避一个恶霸。”
“恶霸?”沧崖有些不解。
念云深情的望着沈采生道“我与采生原是青梅竹马,我们俩自小一起长大,两家虽说不是什么商贾权贵之家,但也能衣食无忧。自小我们便定了亲,原打算今年两人成亲,谁曾想当地一家恶霸竟然看上了我,要娶我做妾!”说到这里念云脸上一阵恨意,她接着说道“我誓死不从,他就逼死了我和采生的家人,我被他抓进府中,采生为了救我,学了巫术,但是采生也遭到了巫术的反噬,不知何时就会殒命!”念云看着采生眼神里满是痛惜。
这时念云扑到沧崖身前,抓着沧崖的手臂哀求道“你既然能破解阵法,自然有许多本领在身上的,你这么厉害,求你救救采生,救救采生。”她摇晃着沧崖的手臂,似乎想要唤醒沧崖内心的怜悯。
沧崖看着虚弱的采生,神情有些纠结道“自己是个死神,只负责接引亡灵,从未救过人。”
但是他们两个又如此可怜,沧崖有些动摇,但是死神遵循个人命运自有天定,他有些不知所措,心虚的甩开了念云的手臂,神色闪躲道“我...我不能。”
念云听到这句话,像是失去了信念,一下瘫坐在地上。采生忙挣扎起身,抱着念云道“生死有命,莫要强求。”他擦掉念云的眼泪,勉强笑道“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你要开心些。”念云这才擦了擦眼泪,扯出一个笑容。
沈采生看向沧崖,眼神中有些祈求的神色“你可否帮我们一个忙?”
“你说。”
得到沧崖的应允,沈采生看向念云说道“我与念云原打算今日成亲,但我们两家只有我和念云两个人,自古婚姻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今日你可否愿意当我们的媒人,为我们证婚,这样我与念云也不算私定终身了。”
“我?”沧崖有些迟疑,“我从未做过这些事情。”
“你只在旁边看着我们就好。”沈采生神色有些悲戚,似乎是知晓了自己的命运。
“好...好吧。”沧崖也有些打鼓,自己是来抓亡灵的,怎么就成了证婚人,想想也有些荒唐。
他们随后回到了那座小屋,沈采生宠溺的看着念云道“你看小脸都哭花了,你先回房打扮打扮,一定要漂漂亮亮的出嫁。”
念云含着泪点了点头,转身向房内走去。沈采生看着念云坐到窗前梳妆后,眼里充满了不舍,随后叹了口气,看向沧崖道“我知道你是来带我走的。”他苦笑一下,“我的身体已经不行了,当初为了救念云,我跟一个术士做了交易,他教我巫术,我借命给他。”
他又看向念云,像是把念云的样子刻进骨子里,他低头隐忍道“我骗她只借了十年,但其实他只留给我几日。”沈采生的面容有些落寞,“若是那个恶霸真心爱她,念云也算有个归宿,但那恶霸强抢民女,无恶不作,念云跟着他只会生不如死。可我又不能一直陪着她,我离开了,她一个人该怎么办?”说到这里沈采生眼眶变得通红。
“我准备好了。”沈采生背后传来念云的声音,他回头看去,看着念云身穿喜服,衬托的容颜更加秀美,在他整个人都定在那里“你穿这身真美。”
念云有些羞涩道“还有人在这里呢。”
沈采生慌忙回过神,整理了一下衣服,看着沧崖道“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