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第二次太原保卫战(五)

完颜宗翰得到了最新命令,金国皇帝已经决定,再次伐宋,仍旧以完颜宗翰、完颜宗望为副元帅,兵分两路,直击北宋都城(毕沅《续资治通鉴》:“丁未,以宗翰为左副元帅,宗望为右副元帅,仍分两道,宗翰发云中,宗望发保州”)。

为什么金国皇帝又突然伐宋呢?

还是北宋自己在作。

萧仲恭,原来是辽国贵族。后来投降了金国。

赵桓不是还欠完颜宗望大量的金银吗?萧仲恭作为金国使者前来索取(《宋史》:“先是仲恭来索所许金帛,逾月不遣”)。

徐处仁、吴敏打听到耶律伊都在金国不受重用,试图策反耶律伊都。

耶律伊都是谁?

耶律伊都在《金史》中的名字是耶律余都,原先也是辽国皇帝宗室。后来被奸臣排挤,带兵投靠完颜阿骨打。

耶律余都在金灭辽的战役中,都是先锋(《辽史》:“余睹既入女直,为其国前锋,引娄室孛堇兵攻陷州郡,不测而至”)。

当时的职务是元帅右都监。

徐处仁等人想当然的认为萧仲恭、耶律余都是契丹人,肯定想着光复契丹,重建辽国。

现在如果北宋提供军事协助,两人里应外合,必定能削弱金国实力。

太原等被围城市自然而解。

关键时刻,北宋的中央核心决策圈的权贵们低级错误频出。

赵桓即将为他的选人用人昏招买单。

萧仲恭一回到金国,就将北宋试图策反耶律余都的计谋全部上报。金国皇帝大怒,决定第二次伐宋(毕沅《续资治通鉴》:“徐处仁、吴敏以伊都、仲恭皆辽贵戚旧臣,而用事于金,当有亡国之威,信之,乃以蜡书命仲恭致之伊都,使为内应。至是仲恭以书献,宗望以闻,金主大怒,复议南伐矣”)。

第二次伐宋的国策已经确定,完颜宗翰这边就必须快速拿下太原。

既然王禀等人不肯降,那就出大招。

完颜宗翰将全国最新的攻城武器都调到了太原。一场殊死的攻防战即将开始。既决胜负,更决生死。

完颜宗翰首先投入战场的是三十门“大炮”——巨型投石机,这是一种重型攻城器械,能在弓弩的射程之外,将斗大的石块抛射而出,命中并摧毁城头的一切防御设施。

而王禀则针锋相对,在城楼前设立“虚栅”,再以糠布袋覆盖楼顶,这样即使被击中,楼橹也不会有大的损坏而且能够迅速修复,结果金人几乎取尽汾河岸边石块充作弹丸,狂轰滥炸而太原却依然屹立不倒。

完颜宗翰又准备了五十多辆由巨木搭建的战车,车外覆生牛皮以阻挡箭矢,车内再装载沙土、树枝、枯草,金兵躲藏车内前行,靠近城垣便将战车整体推入壕沟,企图凭借车身及所载土木填平城壕。

王禀见招拆招,派士兵挖掘地道出城,直通城壕附近,等金人将战车、木材堆满,便举火将之全部焚毁,使对手前功尽弃(《三朝北盟会编》:“驳石入城者大可如斗,楼橹中驳无不坏者。赖总管王禀先设虚栅,下又置糠布袋在楼橹上,虽为所坏即时复成。粘罕(改作尼堪)填壕之法,先用洞子下置车轮上安巨木状似屋形以生牛皮漫上,又以铁叶裹之人在其内推而行之,节次相续凡五十馀两,运土木柴薪於中,粘罕(改作尼堪)填壕先用大板薪柴次以荐覆然後置土在上增覆如初。王禀每见填即先穿壁为窍,致大鞴在内俟其薪多即使放灯於水中其灯下水寻木能然湿薪火既渐盛令人鼓鞴其焰亘天故能不令填壕其鹅车如鹅形下亦用车轮冠之以铁皮使数千百人推行欲上城楼王禀於城中亦设跳楼亦如鹅形使人在内迎敌,亦先以索络巨石置彼鹅车上,又令人在下以搭钩及绳拽之其车前倒。又不能进。其云:梯火梯悉。用车轮其高一如城楼,悉为王禀随机应变终不能攻我”)。

王禀先后击退了完颜宗翰九次大规模的攻城。

但太原城内,已经真正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城内牛马驴骡全部宰杀食尽;弓弦牛筋、鞍甲皮革,皆被炖煮充饥;蛇虫鼠蚁、草根树皮也都成为果腹之物,直至最后发展到以人为食的地步。

太原已经到达支撑的极限,饥饿的守军神情恍惚、站立不稳,甚至虚弱到无法握紧兵刃(《三朝北盟会编》:“太原被围二百五十馀日,外城已失月馀,城中乏薪乃毁屋取木燃骨充爨,殍死百分仅存一二,馀皆病不能振,虽被坚执锐者以其饥乏悉委军器但倚壁瞠目不能步走”)。

9月13日,太原城破,张孝纯为金人俘虏,而王禀则依然率领残兵拼死巷战,最后时刻,其眼见大势已去,便退至太原祠庙,取出宋太宗御容(画像)突围出城(《三朝北盟会编》:“王禀闻金人入城,复领羸兵与之巷战,身被数十枪,孝纯等为金人所执”)。

金兵全力追赶,王禀身中数十枪,自知难以幸免,遂投汾河自尽(《三朝北盟会编》:“禀知太原不可守,乃走入统平殿,取檀香御像以匹练系於其背,缒城投溪而死”)。

一代战神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