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主教不是没想过给皇帝布道,但皇帝不愿意,谁敢强迫!
他们也只能在写技术的时候,暗戳戳的提一提那位天主。
至于发展信徒,则完全集中在自己身边的学生、同僚身上。
皇帝让他们俩在乾清宫看着的意思很明显。
皇帝只是因为新技术放松了对天主教的管控。
至于民间的信仰传播,皇帝不会管。
能不能压下天主教,就看他们两教的手段。
皇帝对三教的态度一致,需要,但都不亲近。
能在大明的盘子里吃到多少蛋糕,就看他们自己的手段。
这种官场中的暗示,道录司左正一、僧录司左善世很快就明白过来。
而与之相对的,是传教士团体的喜笑颜开。
他们觉得自己打开了大明最上层的路线,主的事业,将更上一层楼!
朱由校的潜台词...
他们之中明白的不多。
当然,这不包括汤若望。
汤若望与利玛窦一样,都不排斥中国文化。
他在传教的过程中,也遵循‘利玛窦规矩’,尊崇入乡随俗的道理。
尤其被朱由校召到圆明书院后,他更是大量研习儒家经典。
故而,他很明白朱由校现在的态度。
但这已经不错了!
没有付出多大的代价,很轻易的就拿到了一直想要的‘自由传教权’。
有了这个,最少在龙椅上那位皇帝在世的时候。
天主教不会受到大的打击。
至于与佛、道的争端...
汤若望相信自己的主!
主能在西方战胜异端,自然也能在东方战胜那些神!
出宫的甬道中,僧录司左善世看着喜气洋洋的西夷人,就感觉刺眼。
天主教,主要走的下层路线。
以下层路线的庞大力量,而影响上层。
这方面,它与佛家非常相似!
也就是说,天主教合法传教的话,佛家是首当其冲的!
至于道教,虽说在民间也有不少影响力。
但他们更多的,还是练仙丹、走高层路线。
在这方面,几家都有冲突。
也就大哥说不上二哥...
左善世瞅了瞅汤若望,一甩袖子警告道:“汤教习,别高兴的太早了!”
“陛下只是说你们可以传教。”
“但可没说,我大明一定要配合你们的传教!”
汤若望收敛笑容,看着对家。
精研大明社会的他,自然知道左善世为何会在这里出言不逊。
他挽了一下长袍的袖口,不卑不亢地说道:“陛下,是大明的天!”
“他允许我们自由传播教义,已是极大的恩典!”
“我们自然不敢祈求更多。”
“只是,左善世。”
“我近日来研读佛经,很是发现了一些漏洞,不知左善世能否为我解惑?”
这一拳,直接打在左善世的腰肋处!
僧录司左善世、道录司左正一,虽是佛道两家名义上的管理者。
但坐到这个位置,对各家学说反而不是研究最深的。
他们更重要的是与好听官员相处的能力,以及体会上意的能力。
汤若望直接搬出佛经,左善世不回答不行!
对方打到门上来了,没有说退缩的道理!
可回答...
一回答,左善世就漏了底!
比对整个佛家的了解,汤若望肯定是比不上左善世的。
但汤若望就逮着自己找到的几处佛家漏洞来逼问!
见左善世回答上一两个,他还有些不要脸的,把曾经道家找到的,也搬出来!
左善世被追问的面红耳赤!
他一拂袖,怒斥道:“等着,我佛家高僧会上门讨教的!”
道录司左正一看着携怒而去的同僚,对汤若望几人微微颔首:“汤教习,威武不凡!”
“只是这群秃驴,不是好惹的。”
“汤教习小心了!”
汤若望扯了扯嘴角,明知道这位左正一在看笑话,他还是不得不说:“多谢了...”
左正一心情愉悦的,也踏上了回官署的路。
看着老对手吃瘪,实在是人生一大快事。
不过,这天主教,也不是省油的灯!
道教两派,也得赶紧通知到。
为即将到来的变局做准备。
佛、道、天主三家的争端,朱由校给了个态度后就不用理了。
不过,有些事,他不仅得有个态度,还得亲自盯着!
东南、松江府,方从哲闹出动静了!
在方从哲辞官归乡的时候,朱由校暗戳戳的告诉他,了解了解西方的议会制度。
方从哲领会,并且逐渐在松江闹出一点动静。
松江作为朱由校即位以来,第一批开放的城市。
发展规模,在全国来说,都是最好的!
尽管天津被给予了众多扶持,但松江府天然的地理位置,就抹平了一切,并且还略有超越。
加上东南地区思想活跃,文风盛行。
议会制度,也更受市民阶层的青睐!
方从哲很聪明,他没有说单单把商人拎出来,组建这个未来可能在朝堂中,举足轻重的机构。
他按照‘士农工商’的理论,将农工商给组合到了一起!
他提出,农工商作为大明的重要组成部分,他们也应当享有相应的政治权利!
治理国家、制定政策,农工商可能比不上饱读诗书的士人。
但是,在专业的农事、工事、商事上,农工商的精英,不比传统士人厉害吗?
为何,不启用他们?
方从哲的这一套理论,在短短时间内,就在松江府传递开来。
接着是南直隶、浙江、福建...
一直到传到京城!
一般来说,面对这种瞎鼓噪的人,皇帝往往是反应最迅速的!
官方驿报可能还会休息什么的,但东厂的番子,那可真是‘只要跑不死,就往死里跑’。
但这次非常诡异,朝堂中的大臣们都知道,都忧心了...
龙椅上的皇帝,却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不,应该说,没有反应就是最大的反应!
方从哲背后,皇帝在支持...
或者说,默许!
皇帝这是要干什么?
动摇自己的统治吗?
“陛下!”邹元标在忍了几天后,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东南的事,是不是警告警告!”
“中涵他们,闹得有些过分了...”
“不着急。”朱由校抬起手,揉了揉自己发酸的手腕:“就这两天,应该有所变化。”
“呼~”听到皇帝的话,邹元标大大的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