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黛博拉的父亲

悠长封闭的看守所走廊传来手铐打开的咔嗒声，阿强揉着手腕出现，刺眼的阳光不由让他用手掌遮了遮。

“手臂怎么回事？”唐威指着阿强手臂上乌青问道。

阿强撇了一眼旁边的看押警官，

“是那些条子，说是怕我逃跑，就先给来了顿教训。”

唐威一眼横过去，两个年轻警员不自觉就后退了一步，

“中国人，你想干什么，这里警局。”山姆壮着胆子说道，有了新局长撑腰，他的胆子似乎也大了不少。

唐威倒是微微一笑，上去勾住山姆警员的脖子，问道：

“听说唐人街警局的地面不太平，总是能撞的人鼻青脸肿，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什么？”

噗的一声，看守所走廊头顶的灯泡突然熄灭，整个走廊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哎呦，什么谁打我的鼻子！”

“谁戳我的眼睛！”

“我的牙！”

......

十秒钟后，熄灭的灯泡重新被点亮。

两个警员被打成了猪头。

“你们竟然敢袭警！”山姆愤怒的挥舞着手里的警棍，却发现自己只是在和空气做着搏斗。

“这位警官说的是什么话，我们站的这么远，怎么能袭警？”此刻唐威带着自己的小弟，站在离两个警察五米远。

“我就说看守所的地不平吧，看把咱们两位警官给摔成了什么样子。”

唐威吹着口哨，带着阿强离开了唐人街警局。

......

“长官，他们走了。”

秘书敲门进来报告，却发现他们的新局长正站在窗口旁，隔着百叶窗看着一辆辆驶离警局的华人马车。

“我看见了，你去给我换杯咖啡进来。”

待看着最后一辆马车消失在视线里，霍华德拔出胸口的钢笔，伏案开始写电报。

他写的极其用力，手指在钢笔上勒出青白的痕迹，墨水在信纸上晕开如血渍。

“尊敬的威廉·范德比尔特议员阁下，”他的字迹因为愤怒而显得有些扭曲，

“旧金山唐人街存在严重...叛乱倾向...”钢笔尖突然划破纸张，就像撕碎他刚才所受到的屈辱。

秘书小心翼翼递上咖啡，瞥见了局长说签写的地址，是发去加州首府萨克拉门托。

“让电报房准备加急密电。”霍华德扯开领口，露出颈侧伤疤——那是美西战争中被西班牙人的骑兵砍的。

“等一等，”他又阴森森地叫住秘书，“去把那个华人警察叫来，我有事情吩咐他去做。”

......

从唐人街警局出来，唐威的马车刚回到金山饭店，便接到从百老汇街来的一通电话。

是汉克斯，他想请唐威去他那里一趟。

虽然汉克斯没有明说，但唐威也知道肯定与今天的事情有关。

不过无论汉克斯想跟他说什么，潜意识告诉他，这个霍华德肯定不像唐纳德那般好对付，他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摸清这家伙的底细。

唐威到百汇街11号已经轻车熟路，把门的黑人管家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拦人，只是亲切的问候了一句，

“许久不见唐先生了。汉克斯先生今天在家。”

唐威把随行的人马停在院外，自己则徒步走了进去。

但脚步还为踏上别墅的石阶，就被一个清脆般的声音叫住，

“唐先生，好久不见。”

唐威转身，看见黛博拉站在枫树下，阳光透过树叶在她鹅黄色的裙摆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今天戴着一顶缀有珍珠面纱的礼帽，手里捧着一本《少年维特之烦恼》，但眉间那抹忧郁却怎么也遮不住。

“黛博拉小姐，”唐威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她紧攥书页的指尖，“汉克斯先生现在在书房吗？”

“在书房和在我爸爸吵架呢。”她勉强笑了笑，突然压低声音，“唐先生，能陪我去花园走走吗？”

唐威看不由一愣，没想到今天黛博拉的父亲也在，他看了一眼汉克斯的书房方向，点头道：

“好。”

他们沿着玫瑰丛漫步，黛博拉的裙角不时扫过沾露的草尖。

“父亲给我安排了相亲，”

她突然开口，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脊，

“对方是范德比尔特家的近亲，在华尔街做股票经纪。”

一片枫叶落在她肩头，唐威注意到她今天戴的是蓝宝石项链——黛博拉说过这是他母亲的遗物。

“你不喜欢他？”

黛博拉踢开一颗石子：“我不知道，大卫很好，人也非常体贴，但我和他待在一起却无法产生半分心动的感觉。”

黛博拉抬头看着身边的唐威，宝蓝色的眼睛里仿佛汪着一汪清泉，唐威不自觉移开了眼睛，

他轻咳一声，折了支白玫瑰递过去，

“所以汉克斯先生也是不同意这门亲事的？”

黛博拉接过白玫瑰，眼睛眨了眨，

“叔叔的确不同意，但爸爸说如今范德比尔特家如日中天，和他们家联姻，对我们，或对叔叔未来在政界都大有裨益，所以他们就吵了起来。”

远远的，唐威看见汉克斯的书房走出了一个带着黑色帽子的老绅士，老绅士在下人的搀扶下上了一辆汽车，唐威猜想那应该便是黛博拉的父亲。

黛博拉退后一步，似乎在避开自己父亲的视线：“快去吧，叔叔现在有空见你了。”

别墅的橡木书房里，雪茄烟雾在阳光下形成诡异的蓝色漩涡。

汉克斯有些抱歉的让下人给唐威端来一杯咖啡，

“唐，久等了吧，刚才在处理一些家事。”

这些日子的相处，唐威和汉克斯之间已经结成了一种亦师亦友的关系，所以汉克斯也不避讳在他面前谈论一些家事。

“那是黛博拉小姐的父亲？”

汉克斯一愣，旋即了然的笑道：

“黛博拉想必刚才把事情都跟你说了吧，我这个大哥就是这样，自己在政坛失意，就觉得非要把我也给推上去，尤其是上次我和范德比尔特先生闹掰后。“

唐威自觉不方便深谈对方的家事，尤其还是黛博拉的父亲，便敷衍了一句道：

“但汉克斯先生应该也是为了黛博拉小姐着想吧。”

唐威的这个汉克斯先生自然指的是黛博拉的父亲，汉克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他看着面前的这个华人少年，开启了今日的真正话题，认真道：

“唐，你可能有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