诅咒之湖的东侧,鲜血之翼的营地如同一块溃烂的疮疤,粗暴地烙在干涸的河床上,扭曲的黄铜尖刺从木质围栏顶端穿刺而出,上面串着风干的头颅——有些是战败者的,有些则是因“怯懦”被处决的同族。
颅骨堆砌的图腾柱环绕营地中央,空洞的眼窝里跳动着永不熄灭的血色火苗,将飘雪染成猩红的雾霭,而一旁河床的裂痕间渗出幽绿荧光,那是次元石矿脉的血管,原本鞭笞声与骨折声此起彼伏,掠夺者们应该用锈蚀的铁钩将奴隶驱赶至矿坑深处。
但现在已经被巨魔囚笼里的咀嚼声掩盖——被戈尔格的冰巨魔们释放的巨魔正撕咬着的诺斯卡士兵,它们的涎液腐蚀着笼柱,在雪地上蚀出蜂窝状的坑洞。
在整个营地的中心,一座由兽皮与战利品拼凑的巨型帐篷矗立在血火最盛处,帐顶悬挂着用敌人脊椎编织的幡旗,过去在帐内不时会传来钝器敲击金属的闷响,那是恐虐铁匠在锻造新的刑具,飞溅的碎肉落在他们脚边的仪式凹槽里,汇成粘稠的符文。
但此时,一切都完全不同了。
呼啸的北风裹挟着燃烧的灰烬,在诅咒之湖的营地中肆虐,干涸的河床上,幽绿的次元石矿脉在火光映照下泛出妖异的荧光,狂风如巨兽的咆哮,卷起的破碎兽皮与旗帜,被撕碎抛向高空。
前所未有的混乱在鲜血之翼的营地中爆发,一座座兽皮帐篷在烈焰中燃烧,掠夺者们嘶吼着奔逃,却撞上彼此,在绝望中踉跄不稳,奴隶们的惨叫声被狂风撕碎,木质的哨塔在烈焰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最终轰然倒塌,砸向四散奔逃的诺斯卡战士。
巨魔的咆哮与混沌勇士的哀嚎混杂在风中,巨大的身影在火光中扭曲,在火海中穿行,如同可怖的剪影。
而在这场混乱的一角,一个身影在混乱中穿梭,维塞尔的斗篷在狂风中翻飞,如同灰烬中的幽灵,他的银质锁链甲反射着火光,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道冷冽的轨迹。
而远处,猩红的符文在风中闪烁,一把战斧劈开烈焰,猩红的目光仿佛血神的注视,紧盯着这片燃烧战场中的维塞尔。
在诅咒之湖的猩红火光中,大地震颤,铁靴踏碎冻土的声音如同战鼓轰鸣,沉重的呼吸从恶魔面甲中喷出,化作猩红的雾气,那劈开烈焰的身影慢慢向着维塞尔的方向走去。
而一旁燃烧中的灰烬在这片猩红之地中随狂风吹起,但竟逐渐在地面上拼凑出他的名字:卡恩·血颅——鲜血之翼最残暴的冠军。
卡恩·血颅从尸骸堆积的祭坛上起身,战斧“颅骨收割者”在他手中低吟,渴望着新的头颅。
他的铠甲并非锻造,而是由战败者的骨骼与黄铜熔铸而成,每一块甲片都刻满血神的符文,流淌着亵渎的能量;他的头盔形似咆哮的恶魔,面甲下两点猩红的光芒如燃烧的鲜血,死死锁定猎物;他的披风由敌人的整张皮肤缝制,随风翻飞时,仍能看清那些扭曲痛苦的面容。
卡恩·血颅缓步前行,脚下的积雪因他的存在而融化,掠夺者,奴隶甚至是他的敌人无人敢直视他的目光,唯有巨魔的咆哮让他嘴角咧开一抹狰狞的笑意。
卡恩·血颅曾是诺斯卡最强大的狂战士,在血祭中亲手屠戮了整个部落,用族人的颅骨堆砌成阶梯,献祭给血神,恐虐欣赏他的残暴,赐予他“血颅”之名,与此同时鲜血之翼也看重了他,并让他统领鲜血之翼最精锐的杀戮小队。
他的战斧“颅骨收割者”是一把恶魔武器,每斩杀一名强敌,斧刃上便会多出一道猩红符文,而如今这猩红符文已几乎覆盖整个斧面他,不追求诡计或战术,他只相信最纯粹的暴力——冲锋、劈砍、碾碎,用敌人的鲜血浇灌血神的荣耀。
在鲜血之翼的仪式中,他负责处决最强大的俘虏,并将他们的灵魂献给恐虐,如今,他的目光已锁定维塞尔,这个制造现在混乱的人,他的头颅将成为卡恩鲜血王冠上最闪耀的宝石。
风助火势,火借风威,整片营地化作一片混沌的炼狱。
爆炸的轰鸣突然撕裂了营地的喧嚣。
西侧的奴隶营区腾起一团钴蓝色的火球,次元石碎片在气浪中四散迸射,击中掠夺者的瞬间便让血肉如蜡般融化。
混乱中,没人注意到一道黑影从帐篷的阴影缝隙间滑入——维塞尔的斗篷与翻飞的灰烬同色,他贴着木箱疾行,鲁特琴的旋律化作实质的音波,干扰着附近守卫的感知。
维塞尔快步穿行在燃烧的废墟之中,而他在一座挂满锁链的仓库前停下,猎巫人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的目光锁定了门框内部,一处已经被打开的锁链,在那锁链旁边,几道新鲜的抓痕出现在一旁的地面上——三道平行刻痕,末端带着熟悉的顿挫,在抓痕的地面上留下了灰黑色的痕迹,与被腐蚀的地面不同,它们更加像是燃烧之后留下的痕迹,但切面处却无比光滑,像是被凭空挖走一样。
猎魔人快步离开了这里,他的斗篷与诅咒之湖的阴影融为一体,远处爆炸声接连响起——他早先布置的火药桶在奴隶营区炸开,飞溅的次元石碎片引发连锁异变,整个西侧营地已陷入混乱的狂欢中。
在不同残缺的房屋中游走着维塞尔终于在一处缺损的八芒星碑文处停下了脚步,那缺损处像是被某种事物灼烧过一样,还留下了银质的痕迹,维塞尔一眼就认出——那是猎巫人特制的银粉腐蚀痕迹。
他双眼瞪大,回忆开始回到三个月前,他曾在另一处混沌营地见过相同的记号,当时被俘的商队俘虏颤抖着告诉他:“一个无人能够靠近的女孩被他们带走了“
腰间的燧发枪突然发烫打断了维塞尔的回忆,几声轻轻的动静在转角处传来,维塞尔回过头,三具挂着黄铜颅骨的混沌勇士铠甲正从转角逼近,他迅速闪身没入帐篷阴影,袖中滑落的圣水瓶在雪地上滚出诡谲的弧线,正好悄无声息地滚向拐角处。
当铠甲守卫踩碎玻璃瓶的刹那,沸腾的圣水如毒蛇般缠上他们的铁靴,来自圣水的灼烧疼痛瞬间在几个混沌勇士的脚踝处出现。
“西格玛的走狗!“为首的勇士怒吼着扯下燃烧的护腿,却未发现帐篷布幔的缝隙间有银光一闪而过,当他们靠近时,却未发现有任何人影。
在他们开始在房间中搜寻的同时,利刃的寒光从阴影中窜出,同时火枪的声响伴随着硝烟一同响起,两名混沌勇士在瞬间失去了生机,倒在了血泊之中。
而幸存的混沌勇士还未反应过来,就被维塞尔用利刃压在身下,维塞尔的利刃抵在幸存混沌勇士的喉结上,刀刃压出的血线在对方黄铜颈甲上蜿蜒成蛇,他贴着俘虏的耳骨低语时,声音比诅咒之湖的冻土更冷:“那个无法靠近之人,你们曾经关押过这样的女孩,她现在在哪!?“
维塞尔的语气几乎失控,而维塞尔的失控却引得混沌勇士狞笑,甚至震得面甲咔咔作响:“恐虐的祭坛只收留尖叫的鲜肉——“话音未落,维塞尔的燧发枪管已捅进他牙缝,枪膛里未散的硝烟灼烧着舌苔。
“说。“维塞尔用枪管撬起对方下巴,露出其咽喉处未愈合的献祭疤痕,“否则我会让你体验到什么叫做如蜡般融化的痛苦。“
维塞尔的拇指摩挲着腰间的圣水瓶,威胁式地滴落两滴圣水在混沌勇士的喉咙处,被枪口抵住嘴的混沌勇士开始痛苦的哀嚎,俘虏的喘息突然浑浊,全身开始不断颤抖。
失控的猎巫人从腰间掏出骨质令牌,当看到骨质令牌的瞬间,混沌勇士黄铜铠甲下的躯体开始颤抖。
颤抖的声音从被枪口抵住的口中说出:“是...是你!”
“啊!!!”
维塞尔慢慢将手中的瓶子倾泻,更多的圣水开始灼烧他本就破裂的伤口。
“说!!!”
维塞尔几乎是暴怒地嘶吼而出。
“在纳戈法里山脉的山顶。“混沌勇士虚弱地坦白,但维塞尔的匕首突然刺入其大腿神经丛,手法精准如猎巫人银粉腐蚀八芒星般冷酷,又是让混沌勇士尖叫出声。
“具体位置!“他盯着对方因剧痛翻白的眼睛,瞳孔里倒映着自己扭曲的面庞。
当混沌勇士终于吐出“山脉圣所“一词时,维塞尔的刀刃划开了他的声带——这是他能给予的最大的仁慈了。
愤怒的面庞慢慢平息下来,维塞尔调整了心情,这一次不虚此行,终于得知了自己女儿相对具体的位置。
而他现在也只能祈祷,一切能够来的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