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整作息时间,只是整顿内宫的一小步,后面的部门整改,人员调整,薪水等级还未提上日程,内宫就已经谣言四起。
午后,林悠然慵懒的歪在榻上,揪起一颗颗葡萄塞进嘴里,正悠哉悠哉地吃着。翡翠从外间进来,一脸严肃说:“陛下,钟嬷嬷在路上,捉到两个嚼舌根的粗使婢女,已经绑了看管起来。等待陛下发落。”
“说了什么?”林悠然未动,只是懒懒地问。在她心里,口舌是非在人多的地方再正常不过了,压根不会放在心上。
“大逆不道之言,陛下还是不要听了。”翡翠支支吾吾,不敢抬头与林悠然对视,顿时惹得她好奇起来。
“不知道嚼了什么舌头,我如何发落。”林悠然并没有表现出心里的惊讶,而是不紧不慢地问翡翠,心里想着应该是很难听的话。
“她们说。。说。。”翡翠吞吞吐吐地,半天也没说出口。
“到底说了什么?”林悠然是个急性子,翡翠越是这样就越好奇,于是催促起来。
“她们说女皇狂悖,不问朝政,不顾祖制,擅改祖宗规矩。”翡翠说完,偷着抬眼睛看她的反应。林悠然猛地坐起来,吓得她顿时一抖,赶紧说道:“陛下息怒,那起子人粗鄙,陛下莫要为他们动气。”说完咬着嘴唇,似是后悔自己把这些难听的话学出口来。
林悠然感觉头上这顶巨大的帽子,应该是为这次更改作息时间而生,她本来还暗暗自喜,以为做了好事,顺便收买了一波人心,没想到最先传到耳朵的是这样的话语,不由得震惊起来。
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后宫里把这样的谣言传到她耳朵里,百害而无一利,这是脑袋搬家的事。
而新帝登基不过三年,朝局尚未稳固,要是有人借这个机会故意败坏她的名声,就会引发百姓的不满,口碑坏了失去百姓的拥护,足以动摇统治根基。
这件事,处理不好会引起朝局动荡,在这个信息不发达的年代,任由造谣传播下去,三人成虎,让舆论影响到民心,萧锦筠就白白为朝政累死了。
林悠然兀自叹了口气:看来还是冒进了一点,被人钻了空子。
谣言对后宫影响不大,关系到前朝,不可小觑。
“可调查清楚了?谣言起于哪里?”林悠然阴沉着脸问翡翠。
“谣言的起源已经调查清楚了,但散布者还未查明。”翡翠认真说道。
跟在萧锦筠身边多年,她的政治嗅觉也算是敏感,看林悠然的反应,她一下子也想到了前朝,因此严肃起来。
“好,跟我去皇夫宫里,边走边说。”林悠然下了地,穿戴整齐,急匆匆地和翡翠往东宫走去。
翡翠一边走一边和林悠然讲着事情经过。
谣言的源头是西六宫司宫监,司宫监的掌印太监常施看曹宝序不顺眼有一段时间了,刁难他是常事,曹宝序性子强硬,虽心里不服也不大还嘴,这小子那天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顶了几句嘴,要说当场也没几个人听见,但不知怎么就沸沸扬扬传了出来。
常施和曹宝序本也没什么仇,曹宝序是女皇登基那年新招选入宫的,在同一批太监里年纪算是大的,一进来就被分派些粗活,不大在常施面前晃悠,常施倒也没很留意他。
新人进来,头一件事就是巴结宫中的上官,聪明伶俐的呢,得了上官的欢心会被分派些轻省的活计,运气好了贵人赏赐下来些吃食,还能跟着尝尝鲜,得点甜头。呆呆笨笨的呢,只要态度好,不惹上官生气,即使得不到甜头,也不会被刻意刁难。
常施自幼入宫,虽没了子孙根,于子女上无缘,但在宫中熬了多年,资历老,倒也收获了不少干子干孙。
他一路是从给师傅洗脚倒尿壶开始,一步一步熬过来的,如今也算位高权重,一众干儿孙绕膝伺候,日子过得也算舒心自在。
这日晚间,几个新来的小太监照常围在常施身边,一个敲腿的,一个给他捏肩的,一个给他洗脚的,还有一个没事干,眼珠子一转,干脆讲起了笑话。
“老祖宗啊,常施那小子,听说这个年纪该长胡须了,不知哪里弄来了一副假的胡须粘在嘴上,假装自己长了胡子。恰逢陛下经过,他低头行礼,再起来,胡子掉了半边,那样子真真笑死个人!”
“是啊,是啊!奴才也看见了,好像嘴上长了条眉毛出来,可笑得紧!”
其他人也跟着哈哈笑起来。
常施半眯缝着眼睛,微笑不语。
这些毛小子刚成为太监闹出来的糗事,他不觉得有多好笑,不过是见他们年轻有活力,围在旁边闹一闹,图个热闹罢了。
他一开心,比往日多表现出了些慈爱,尖着嗓子慢悠悠地问:“常施是哪个?我还不认识,想必是个老实巴交不爱言语的,不如你们几个狗崽子伶俐,可怜见的!”说着,用手指了指这几个围着的小太监,又俯身在洗脚小太监的头上轻拍了拍,“去,你去叫了他来,今日这脚让他来洗!”
洗脚的小太监若有所失地站起来,有些撒娇般地嘟囔着:“老祖宗就是偏疼那些老实的,奴才们机灵些还成了不是不成?”
“就你话多!小猢狲!”常施假装嗔怒地随手将一块擦脚布扔了过去,那小太监嬉皮笑脸地接了,整整齐齐地叠好又放回了他手边,嘿嘿一笑,做了个鬼脸溜出了屋子去找曹宝序。
曹宝序刚收拾好躺在床上,一听是让他洗脚去,一阵恼怒,这辈子给父母洗脚都不曾,就算卖了身,也是卖与帝王家,哪里轮得到一个老太监!
他只感觉气血上涌,脸登时红到了脖子。
为着不肯巴结上官,他没少受到排挤,怒视了一眼来找他的小太监,小太监冷不防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露出惊异的神色退了一步。
看他反应,曹宝序知道这次可能不是这些小太监的意思,略一思忖,压下了火气,好声说道:“麻烦你回了大人,奴才今日身体不适,恐怕不能伺候大人,改日去给大人赔罪。”
小太监素来与他相熟,知道他性子刚硬,恐怕是心里不愿意。
谁又是真正心甘情愿的呢?不向上巴结,就不说上司额外的刁难了,就是这些太监,都能把你踩到泥里去。
曹宝序额外遭了多少折磨他是看在眼里的,开始以为他是没机会,如今见他仍然能坚守本心,不禁多了几分敬佩。
小太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言语,跑去回话了。
曹宝序今年十七岁,家里还有一兄长。父亲早逝,母亲刘氏将他们兄弟拉扯大,又辛辛苦苦攒下二亩好田,准备给兄弟俩人娶亲用。
兄长到了娶亲的年纪,母亲到处托人相看,本已说好了王家嫂子的远房侄女,不料兄长却突然一病不起,媳妇飞了不说,二亩地也变卖了看病,却还是不见好,刘氏愁得头发都白了一半。
曹宝序那时年纪小,眼见兄长病入膏肓,娘愁得一夜白头,心焦的很。恰逢皇宫采买太监,往年只给五两银子,新皇登基格外恩典,能给八两银子,他一咬牙一跺脚,自己报了名。
他娘刘氏知道后拉着他不放,捶胸顿足地哭,“宝序啊,你兄长不知道能不能挺过这关,你若也去了子孙根,一旦你兄长有个三长两短,曹家的香火不就断了吗?九泉之下,我该如何去见你爹啊!”
他又气又急“娘,兄长就不是曹家的香火了吗?你放着有影的不要,惦记着那没影的作甚?你拿着这银子,寻个好大夫,治好兄长。”他一转头,咬着牙齿,“若真的没有救回来兄长,九泉之下,我去和父亲说。”
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大儿子,刘氏哭得抽抽噎噎,“是娘对不住你们!”
“别说这样的话,娘,你养我们兄弟不容易,这也不是坏事,进宫后能吃饱饭,还有月例银子可拿,到时候我每月给你和兄长寄回来,都能过得好些。”
他用袖子为娘擦去眼泪,“别难过,这年头,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看着这个瘦得一把骨头的儿子,刘氏更心酸了,十几岁的年纪,正是长身体,长期吃不饱饭,骨瘦如柴。此番进宫,若能挣得活路,也好。
可从此以后,他就是个残缺不全的人了,刘氏想到这里,又抱着小儿子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絮叨了半夜,再三嘱咐在外不要惹事,小心谨慎。
曹宝序本以为身体残缺是最难度过的一关,可没想到,更深的折磨却是入宫后与因为身体残缺导致心理更残缺的人相处,细碎的折磨令他苦不堪言。
但也好,每日昏昏沉沉,根本没有一点儿时间和精力让他去思考成了残缺不全之人这件事,竟很平稳的习惯了。
但让他低声下气,门都没有。他“呼”地扯过被子盖在头上,很快睡着了。
另一边小太监回去后,小心翼翼地措辞,希望常施能相信曹宝序是真的不舒服,但常施是在皇宫摸爬滚打了多年的人精,吃的盐比这些小太监吃的米还多,一下就看明白了曹宝序的不情愿,因此心里顿时就起了火气。
常施半眯着眼睛冷哼了一声,一脚踹翻了洗脚盆。
小太监顿时战战兢兢跪了一地,刚刚去传话的小太监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常施一眼,见他没有别的动作,轻手轻脚拿了擦脚布去擦地上的水。
常施回过神来,一脚踩在了他肩膀上,疼得他“哎呦”一声,歪在了地上。
“宫里的太监谁不是这样一步一步熬过来的,他曹宝序凭什么例外!就他是个高贵的!”常施一怒,嗓子越发尖厉起来,几个小太监也不敢劝,也不敢动。
常施好不容易才熬成了总管太监,让曹宝序他给洗个脚,他居然敢反抗!师父以前别说是洗脚了,就是让你给舔干净,你也得受着!
以前人人都对常施点头哈腰,唯独曹宝序这个小子不肯服气,常施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未与他多计较,如今这小子蹬鼻子上脸了!
想到这,常施就气就不打一处来。
宫里人口不多,死个宫人也不是一件小事,常施想要收拾曹宝序,也要费一番心思。
常施本来打算让曹宝序去刷恭桶,但因为刷恭桶的活不归常施管辖,他担心曹宝序脱离了自己的控制,更不好对付,才让他去做洒扫工作。
在发布作息制度之前,常施给曹宝序额外布置了一个任务——每日在其他宫人起床之前将洒扫需要的水桶装满水放在殿门口。曹宝序是个年轻小伙子,每日提水的体力活他不怕,但睡不够觉让他苦不堪言。
常施每天让他起的早,睡得晚,困的他白天直打晃。常施看了正暗喜呢,这样下去,迟早能够抓住曹宝序的小辫子,到时候狠狠惩罚他。谁知女皇一道圣旨改了作息时间,最早不早于卯时,最晚不晚于亥时。现在曹宝序这小子又活蹦乱跳了,看着真是碍眼啊。
常施不甘心,想要继续以威压着他早起晚睡多干活,却被他一句话给顶了回来:“陛下都下旨了,规定了作息时间,难道公公要我抗旨吗?”
常施也不服气,“管理司宫监乃是我的职责,你休要以陛下来压我,不服管教!”
“难道,大人的命令要比陛下的旨意还要重要?”这么大一顶帽子下来,常施虽然生气,也不好多说什么。当时只有四五个太监听见了。本来是几句话的事,可不知为什么,谣言却越演越烈。有人说常施反对更改作息制度,有人说常施不服气女皇,想要抗旨。还有人说常施指责女皇狂狈,不顾祖制。。。
于是就有了开头那一幕。
林悠然心里有了算计,这么小的事情也能被利用起来,越演越烈,看来后宫也并不像表面上这般平静。
“那两个人好生看管起来,不允许她们出事,否则拿你是问。”林悠然难得严肃地说。
“是。”翡翠赶紧应了。
“翡翠,你怎么看?”她一边走,一边问翡翠。
翡翠歪着头,思索着道:“依奴婢看,是有人刻意为之。这样的大逆不道之言,是要灭九族的,一般人是听也不敢听的,如何能够传到钟嬷嬷的耳朵里。”
林悠然听闻,冷哼一声道:“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能看的懂,就只是不知道,这别有用心之人是谁。”
翡翠看林悠然态度严肃,接口说道:“陛下,这也不难,把司宫监的人抓起来挨个审一遍,不信吐不出来真东西。”
林悠然摇摇头,当务之急是平息谣言,况且也不打算随意用刑,因此淡淡道:“为了抓一个人,冤枉一堆人,犯不上。”说完这句就不再说话,一路沉默。
改作息时间,在现代只是发个通知就能解决的事情。但林悠然忘记了,那是建立在更开放更文明更民主的现代社会。而封建制度,是少部分人对大部分底层人的盘剥与打压,人权,只存在于上层社会之间,如果奴才开始讲人权,那岂不是要造反了。
她也忽略了一点,这是一个极为特殊的时期,频繁的王朝更替和战乱让人们对皇权有了新的认识——兵强马壮势力强大就可以成为天子。而反映在奴才之间,就是争夺人的控制权。对人的控制,其中最重要的手段就是通过对肉体的折磨达到对精神打压控制的目的,慢慢让人失去反抗的念头,乖乖服从。
宫人的份例都是固定的,以前由于作息时间苛刻,宫人们对休息时间的渴望成了一种隐形的福利,对这种福利的分配权利就到了主管太监手中。主管太监常常通过给予更多休息时间作为福利给巴结他的人,剥夺休息时间来折磨不喜欢的人。
如今作息制度更改,以制度确定下休息时间,等于变相拿走了一些人的控制权,削弱了管理者的权力,但引起了对权力新一轮的争夺。
失权者,或许出于这样的心理,就肯为别有用心之人当马前卒。
林悠然急冲冲地进了皇夫宫殿:“谣言你可曾听说了?改作息制度出现这种反应,你可曾料到了?”
“陛下别急,我也是刚刚听说,不足为虑。”陆煜川起身拉她的手,一边说一边扶她坐下,宽慰道。
“喝杯茶。”他亲自递过一杯茶,继续说道:“事情的经过我都知道了,底下人之间的盘剥压榨,向来如此,我略知一二,我们不会直接去做的事,他们去做,总之要有人做。我们有我们要面对的斗争,他们有他们要面对的斗争,两个江湖而已。”
对他的想法,林悠然不能苛责,也不能苟同。
自由平等不属于这个时代能喊出的口号,否则即便是天子,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动了别人的权力,就是动了别人的利益,必会遭到反抗,我会查出谣言的扩散者。”他又温声道:“有我在,不必担心。”
听这意思,林悠然大概能猜到,陆煜川打算杀两个人平息谣言。
林悠然无奈笑了笑,并不赞同杀人,但也没有理由直接表示反对。转而问道:“前朝可有风波?”
“也有闻到一些风声,暂时还算安稳。”
林悠然点点头,继续说道:“这谣言,不是司宫监愿意散播出来的,毕竟每个人都不能保证自己能不受牵连。常施不至于为了这一点权力的丧失就心生怨怼,搭上性命。曹宝序牵涉其中,也不至于为了不受挤兑,就铤而走险。但谣言一定也是在场的人散布出来的,而且是受到另一股力量的利用。”林悠然认真分析给陆煜川听。
“说的没错,那陛下打算要如何处置?”陆煜川继续问。
“不但要平息谣言,还要将造谣者找出来。”林悠然眉毛都竖了起来,少见地显出凌厉之势。
陆煜川不以为意,眼含笑意说道:“我的陛下,自是英明神武。”
常施,曹宝序还有当时在场的几个太监都被关押在刑狱里。
“彻查。”
林悠然下了一道圣旨,只有两个字,余下的事自有人做。
得知前朝没有什么风波,林悠然心安了大半,也不打算继续讨论。
“咦,你在画什么?”她眼睛不经意瞟到了桌子上一本书压着的画了一半的画,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将画抽了出来。
“刚画一半,还没画完,完全画不出你的灵动。”陆煜川接过画,比着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画,一脸失望地摇摇头。
“画的是我啊!”林悠然有些惊喜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一个躬肩驼背的女子,穿着繁杂的服饰半仰着头立于画上,眉眼以墨简单几笔勾勒出来,还歪歪斜斜的!
丑!实在是丑!
“可惜少了些英气,多了些柔媚,只有七分神韵像陛下!”陆煜川半是遗憾半是自得地咂咂嘴。
听说不像,林悠然一阵窃喜,伸手接过画,“不像吗?我看看!”
坏了!还是有几分像的!至少能看出来画的人是她。
她呆呆地拿着那幅画,顿时生出了几分自卑,原来在别人眼中她竟然是这样一副形象!
她不服气地跑到镜子前面对着镜子左照照,又照照,又转了一圈,看着镜中的人肩平,背直,面庞姣好,眉目如画,英气中透出几分妩媚,一颦一笑皆风流灵动,不说是倾国倾城之姿,也和画上那个佝偻着肩的妇人相去甚远。
“还是挺好看的。”林悠然放下心来顺口说道,心情好了不少。
见她笑意盈盈地走过来,陆煜川自谦地问道:“陛下可喜欢吗?这幅画不够完美,陛下若是喜欢,回头我再画一幅更好的送给陛下。”
“喜。。。欢。。。”林悠然脸上的笑快要挂不住了,“就这幅挺好,不必麻烦了,我这就令人裱起来。”她一边说着一边迅速将画轴卷起放在一边。
趁陆煜川骄傲地低头浅笑时,她才悄悄地出了一口气。
突然眼前这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看起来多了几分憨憨地劲儿。她心血来潮坏笑着问他:“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陆煜川的注意力跑偏了,反而问:“你终于打算自称朕了。”
林悠然心情不错,“朕越来越喜欢你。”
陆煜川的脸瞬间红到了脖子。
逗的林悠然哈哈大笑,没事调戏他几句,看他脸红,也挺有意思的。
两个人说说笑笑,又一起用过晚膳,林悠然本是准备走的,但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到了陆煜川赶她的话:“陛下身子刚刚痊愈,应该早些回去休息。”
林悠然有些无语,有些尴尬,还有些心堵,但也不好多说什么,她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这个皇夫,看起来温柔深情,但似乎对自己并没有多大兴趣。
林悠然没有先前的记忆,有些怀疑,两人当真如他所说,有青梅竹马的深厚感情基础吗?
若说他有什么恶意,凭直觉来说,林悠然倒不觉得。
她心里有事,一路默默无语。
翡翠以为她在为谣言生气,宽慰她说:陛下不必气恼,明日审理,自有一番道理。”
林悠然哭笑不得,转而说道:“翡翠你有没有发现,对陆煜川来说,皇夫是一个职位?而不是一个身份?”
“啊?职位?身份?皇夫不就是皇夫吗?奴婢不懂。”翡翠一脸迷茫。
“哎!算了!”林悠然摇摇头,只能按下不提,回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