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内。
孟七坐在凳子上,芽子和另一名女警在两三米外的桌子后给他做笔录。
芽子提问,女警负责记录。
“姓名。”
“孟……孟七。”本想报孟波这个名字,但他又想到自己确实叫孟七,所以就报上这个名字。
有道是坐不更名,行不改姓。
“孟孟七?是你的真名吗?”芽子冷眼问道。
“只有一个孟,在下姓孟,草字七,【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的七……”
“少在这儿装斯文人!”芽子瞪他一眼,继续道:“我再问你一遍,你叫孟草字七?”
“没有草,叫孟七,孟子的孟,七上八下的七。”
“照这个写。”芽子低声跟助手交代,又问道:“年龄。”
“20。”孟七道。
“身份证号?”
“A123456,括号7。”
“家庭地址?”
“香港。”
“具体点。”
“浅水湾区浅水湾道79号,我住二楼左边第一间,床宽6尺……”
“行了行了,不用说得那么详细。”芽子被他说得无语,停顿好一会儿,才继续问道:“你到大富豪的目的是什么?详细描述整个事情的经过,包括时间、地点、人物等具体信息。”
其实,这样的审讯工作,本无需芽子亲自动手。
但一想到之前孟七把自己错当成夜总会的女人,而对自己无礼。
尤其想到那个女人还穿着警服,她心中就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怒火,于是亲自坐镇,誓要让眼前这好色之徒好看。
“我的包被抢了,我是去找包的……”孟七想了想,道:“但那个叫柳飘飘的女人说要给钱才谈事情,所以我就加钱……”
“找包?我看你就是进去找女人!”芽子抬头冷眼看他,然后道:“你在房间里都做了什么?有什么动作,过程说了什么,都要交代!”
“做了什么?就男女之间的事情……”
孟七将所有的细节,一五一十地全部说了一遍。
“在交易过程中,有没有发生其他特别的事情?”芽子又询问道。
孟七认真思索了后,道:“她叫我做爸爸算不算特别的事情?”
芽子的脸色阴沉如墨,牙关紧咬,一字一顿地问道:“除了这个呢?”
“没了。”
“你知不知道参与色情交易是违法的行为?”芽子又问道。
孟七点头:“知道,不过我没给钱,她就不算卖咯。”
芽子的脸色愈发难看,仿佛暴风雨即将来临。
但她还是强压下心中的愤懑,继续仔仔细细地询问其他问题。
为了确保没有任何遗漏,她反复盘问,甚至同一个问题都要问上好几遍,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处。
经过一番漫长而细致的审讯,芽子拿起笔录,走到孟七面前。
打算再恐吓孟七一番,“我想……”
她本想说‘我想你也不希望惠香知道这件事情’。
只是话还没说完,孟七就道:“想也不可以!想也有罪!”
芽子当即柳眉倒竖,深吸几口气后。
冷冷说道:“我们已经将整个询问过程进行记录,你有仔细核对的权利,如果记录有遗漏或者错误的地方,可以提出补充和更正,没有问题就签名。”
孟七连看都没看一眼,大笔一挥,潇洒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然后问道:“我可以再加钟吗?现在加钟,有什么节目?”
“你要加钟?”女警员瞪大眼睛,满脸诧异。
下意识看向芽子。
孟七道:“对啊,这么好的剧情为什么不加钟,不就是钱吗?多少钱我都加。”
“可以!”芽子咬着牙齿道,“我给你加十五天!满不满意?”
她做警察这么久,从没见过居然还有提出加钟的要求。
干脆就遂了孟七的愿,给他加十五天的钟。
芽子让人将孟七送入看押所后。
越想越气:“这个死孟波,不但去嫖,还报假名假身份证号,非礼我,我非得让惠香知道你的真面目不可!”
随后给惠香打去电话。
晚上九点多。
浅水湾。
惠香从荔园回来,里外都不找到孟七。
气得她骂道:“死孟波,肯定又是去哪里找女人了!等你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随后一屁股坐下,突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传来。
“滴滴滴……”
惠香急忙抓起电话,张嘴便连环炮似的说道:“孟波,你死到哪去了?你要是再不回来,我会很生气的!你做什么保证都没用,我限你十分钟,哦不,五分钟内出现在我面前。”
说完之后,电话里沉默好一会儿。
惠香又马上开口:“孟波,孟波,你给我装死是不是?”
“惠香,我不是孟波,我是芽子。”电话里的人说道,“你还记得我吧?”
惠香没想到给她来电话的人不是孟波,心里虽有些失落,但还是马上热情问道:“芽子,我当然记得你啊,怎么了?”
“孟波被抓了。”芽子言简意赅道,“他五分钟内是没办法出现在你面前的。”
“啊?”惠香听闻孟七被抓,顿时失声道:“孟波怎么被抓了?”
其实侦探的工作有时会面临一定的危险。
在调查一些刑事案件或与有组织犯罪相关的案件时,可能会遭到犯罪分子的威胁或报复,甚至还可能和警方有冲突。
但她没想到过孟七会被抓。
内心瞬间焦急万分。
芽子开口道:“涉嫌参与色情交易,谎报身份证号,非礼警察,所以被关十五天。”
闻言,惠香气得直骂:“死孟波,臭孟波,我一个大活人就在他眼前,他,他居然还去找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芽子你帮我带去句话,就说我要跟我表哥去度假,叫他再也找不到我!”
……
荔枝角收押所。
换好衣服,并抱着洗漱用品的孟七随着管教走进一条昏暗的走廊。
走廊的灯光闪烁不定,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墙壁潮湿发霉,墙皮剥落,露出里面黑乎乎的墙体。
空气中弥漫一股混合了潮湿、汗臭与消毒水的刺鼻气味,让人几欲作呕,整个监室环境压抑而阴森。
昏暗的灯光在布满灰尘的灯罩里摇曳,将监室内的场景映照得影影绰绰。
透过栅栏向里望去,整个监室狭小逼仄,四周墙壁爬满岁月斑驳的痕迹,灰黑的污渍如狰狞鬼脸肆意蔓延。
牢房地面由粗糙的水泥铺就,冰冷且坚硬。
数张破旧不堪的两层铁架床紧贴着墙边。
最里边则是整个监室的厕所。
尽管监室不大,但除了靠近厕所的那张下铺外,剩下的已经有人躺着。
大概十来二十个人。
监室内的人看到管教又带来新人,纷纷投来目光。
靠近门口那个体型健硕的光头大汉,眼中的目光就像是在打量一只误入狮群的羔羊。
在铁架床的上铺,一个身形消瘦的男子半坐起身,他的眼神像饿狼一般,闪烁着贪婪与狡黠。
目光落在孟七身上,先是迅速地从头到脚扫了一遍,紧接着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并用他干瘦如柴的手指,在床边轻轻敲击,发出有节奏的“哒哒”声,在这压抑的监室里,无端增添几分诡异的氛围。
角落里,一个头发乱糟糟,脸上好几处淤青的年轻人蜷缩在那里,他的眼神游离而怯懦,时不时偷偷瞥一眼孟七,又赶忙将目光移开。
而在靠近窗户的位置,有个衣着整齐、面容冷峻的老头靠在墙上,他的目光深邃而平静,不似其他人那般充满攻击性或算计。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孟七,眼神中带有一丝审视。
其余人等的目光也各有不同。
面对这些人各异的目光,孟七没有理会。
来这个地方是他计划好的,因为他打算在登上富贵丸号之前,好好行善积德。
而这个地方能轻松找到穷凶恶极的人,还管吃管住。
是他行善积德最完美的地方。
至于把芽子当成妓女,那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管教一边打开门,一边说话:“自己找个地方睡。”
又跟监室里的人道:“大家都安静点,不要搞什么小动作,要不然我会给你们加餐。”
监室里众人马上回道:“放心吧李sir,我们都很守规矩的。”
“是啊李sir,我们从来都不闹事,你不用操心。”
“李sir,你好好睡觉,我们保证不打扰你!”
“……”
“陈健仁!”李sir喊了一声。
门口的光头当即起身:“到!”
“你消停点,别给我闹出什么事情来!”李sir道。
陈健仁马上点头:“李sir放心,我一直都很规矩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待李sir走后,陈健仁开口问孟七:“喂,新来的,犯了事进来的?”
“非礼警察并要求她给我加钟而已。”孟七回应道。
陈健仁听后,不屑一笑,接着道:“这收押所可不好待,所以我得先跟你讲一讲这里面的规矩,要是你惹恼了几位大哥,可没你好果子吃。”
说着,他抬手指向靠近厕所的那张床,道:“这第一个规矩,就是你去睡最里面那张床,数一数晚上有几个人起来尿尿,每个人尿了几分钟。”
听到陈健仁给孟七讲监室里的规矩,众人瞬间都来了兴趣。
孟七瞥了他一眼,缓缓道:“给七爷滚!”
听到这话,陈健仁当即眉头皱起,又伸出手,“你他妈的说……”
话还没说完,就被孟七一把抓住手,并使出分筋错骨手。
陈健仁只觉一股诡异而强劲的力量瞬间顺着手臂袭来,关节处传来一阵钻心剧痛,好似有无数钢针同时刺入。
“咔!”
一声脆响。
手腕瞬间被掰错位。
“啊!”
陈健仁凄厉的惨叫瞬间响彻整个监室,身躯剧烈颤抖,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滚落下,脸色变得惨白如纸。
他拼命想要挣脱,却发现自己的手臂仿佛被死死焊在孟七手中,丝毫动弹不得。
监室内瞬间炸开锅,众人纷纷瞪大眼睛,满脸惊愕地看着这一幕。
那个身形消瘦的男子,脸上的贪婪与狡黠瞬间被恐惧所取代,张着嘴,却因震惊而发不出半点声音。
因为陈健仁在这个监室的战斗力不弱,却没想到居然只是一招就败下阵来。
角落里头发乱糟糟的年轻人吓得浑身瑟瑟发抖,直接将头埋进膝盖间,不敢再看。
而靠在窗边的老头,眼神中也闪过一丝意外,原本平静的面容微微动容,饶有兴致地继续注视事态发展。
孟七脸上依旧带着笑:“跪下……”
不等他把话说完,陈健仁就“扑通”一声跪下。
孟七道:“我求你个事!”
陈健仁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惊恐,咬咬牙后,又缓缓张嘴,并闭上眼晴,一副视死如归的样。
孟七一脸诧异:“你这是干什么?”
“七,七爷,你不是要让我吹吗?”陈健仁道,“我准备好了,七爷你来吧!轻点就行!”
“吹你妈!”孟七怒骂:“你滚去睡最里面那张床,数一数晚上有几个人起来尿尿,每个人尿了几分钟,明早上我考你,答错,我就再掰你的另一只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