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师傅!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猝然被两名衙役抓住,叶天麻这才发现,叶不归竟然也在人群中!
此刻,老头黑着脸,已经不想再搭理他这逆子!
眼瞅着两人就要被人押着带走。
“这位班头,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霍取饼心知这李舟是来寻仇!
虽然不喜欢叶天麻,可毕竟是邻里邻居的,又是本村里正,昨日这事,也算是他把人牵扯进来的!
当即陪着笑脸,上前问道。
“误会?”
不等那班头开口,一旁李舟冷笑一声:“没什么误会!这两人个江湖游医,不通医术,却给人瞧病开药,祸害百姓!光是咱奉右村,就不知道有多少人受了这师徒俩毒害!”
这……
倒也不算冤枉!
那叶不归医术属实糟糕!
不说别人,那刘寡妇本是腹痛之疾,吃了叶不归三副药,好家伙接连来了一个多月的葵水!
险些一名呜呼!
还有那隔壁陈老汉,本是有些轻微腹泻,吃了叶不归的药,大泻了三天,直接丢了半条命!
还有我……
霍取饼叹了口气,替二人开解道:“定是误会!那叶兽医在村里行医多年,哪里祸害过别人,不信你问问在场的乡亲!”
在场的众人刚刚被叶天麻看了病, 当即也都开口帮着说话:“对啊!哪里害过人!”
“倒是你家!卖高价药!害死了好几户人家!”
“黑心!”
眼瞅着风向要变!
“都给我闭嘴!”
李舟一声呵斥,盯着霍取饼冷笑道:“咱就不说别人!霍里正,你不正是被叶兽医坑害的百姓之一?本来一个阳虚不坚,却给治成了萎靡不举!如此还不算祸害?”
霍取饼脸色一变,捂着俩腰子,嘴硬道:“你!你休要血口喷人!我!我……”
不等他开口,李舟继续冷笑道:“胡杨县勾栏瓦肆的刘阿妙,可是你的老相好!你之前曾亲口跟她说:老子一个马上猛男,被叶不归那老匹夫治成了太监!可有此事?”
此话一出!
现场立马炸开了锅!
勾栏瓦肆,那是什么地方?
这霍里正,平日里看着老实巴交,竟然还跑去找窑姐睡觉?
如今……如今那方面还不行了?
本来因为叶天麻被抓心急不已的霍思雁更是满脸震惊的盯着老父亲!
不……
这位陌生人!
你不是我爹!
“血……你血口喷……喷人!”
当着众乡亲,亲女儿的面,霍取饼脸色涨的通红,磕磕巴巴。
“是么?”李舟哈哈大笑:“不如我去请那位刘阿妙姑娘过来跟你对峙?”
霍取饼脸色一滞,嗫喏着,说不出话来。
“行了!霍叔,好意我心领了!没事!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的!”
眼瞅着霍取饼已经完全社会性死亡,却还拦着不放,叶天麻心中十分感动。
全身都软了,唯独嘴还硬着!
霍叔你放心!就冲你今天冒死帮我,等我回来一定让你重振雄风!
“我师父行医治病虽然不靠谱,可从来没有有心害人!你就算把我们抓走!那些罪名也是不会认得!”
他扭头盯着李杨打量片刻,神色凝重道:“倒是你!都是乡里乡亲,李杨,我不骗你,你还有一天半的时间!你这恶疽之症,若是再不治疗,神仙难医!”
“死到临头!还在辱我!”
对付这些乡野小民,一直不屑言语的李杨终究无比恼火的开了口!
昨天被叶天麻一番说辞,虽然不信,可心中还是有些膈应。
连夜回到胡杨县,请了自己两个坐堂大夫,细细诊察,确认无事,这才放下心来!
眼下这小子,竟然还敢咒他!
当即一声怒喝:“带走!”
“咔嚓”一声,锁上镣铐,几个衙役推搡着叶天麻就要离开!
穿越过来已经有15年,可一直有师傅遮风挡雨,又地处边疆,民风淳朴,还从未感受过落后的社会制度下隐藏的各种黑暗!
如今眼看着李阳李周兄弟俩,公然指使着帝国的暴力机关,为己所用!
叶天麻又怒又急,却毫无办法,下意识的看向一旁的叶不归。
不过老头像是还在生叶天麻的气,径直把头扭过一边,不想搭理他。
眼瞅着就要被两个凶神恶煞穿着皂衣的衙役拖走。
“天麻哥哥! ”
一旁的霍思雁终于从父亲涉足声色场所的震惊羞耻感中清醒过来,扭着娇俏的小腰,一把冲上来,紧紧的拽着叶天麻,对着周围的衙役怒喝:“你们干嘛!欺负老实人吗!”
说罢柳眉倒竖,脸色涨红,伸手就要去摸小腰间挂的弯刀。
“ 燕儿!燕儿!听我说,你听我说!”
虽然心里着急,可理智还在。
霍思雁胡人的身份若是敢跟官方动刀,后果就比较严重了。
叶天麻当即喊了两声:“放心放心!这事儿我心里有谱呢!他们奈何不了我!你且看着,他们怎么把我带走,就得怎么把我带回来……啊呸!他们得请个马车,敲锣打鼓的把我送回来!”
一连串话,将霍思雁暂且稳住,那腰间的刀终于是没有拔出来。
边上几个如临大敌的衙役,也都松了口气,将手中长刀入鞘,压着叶天麻缓缓离开奉右村。
走出很远再回头,依稀还能看到村口站了一群人。
为首的一个娇俏少女,裙摆翩飞,目光痴痴。
……
六个人,就骑了两匹马。
其余叶天麻等人,只能跟着马后面一路小跑。
一路戒备着可能出现的沙匪,也不知脚上跑出了多少个血泡,终于在天黑之前,来到胡杨县。
虽然依然破旧,可镇子外有黄泥垒的城墙,枯死胡杨制作的拒马,周围还有几个巡逻的兵丁,比奉佑村不知热闹了多少倍。
按理说,捉来犯人,得经过王知县审理。
可此时天色已晚,估摸着王知县正搂着娇艳小妾摇床弄被,班头也没敢打扰,直接将叶天麻丢进了大牢里。
臭气熏天,蝎子蜥蜴老鼠横行。
从未见过如此恶劣环境的叶天麻,心情十分不好。
关键是,等几个狱卒将他们锁进牢里之后,李舟站在牢门外阴侧侧的笑道:“小子,你不是很嚣张吗!你且等着!一会儿爷爷过来!让你好好爽一爽!”
说完,回头看了看挂在墙上刑具。
“我要是哼一声,你就是我孙子!”
叶天麻浑身都软了,只有嘴还强自硬着。
等李舟黑着脸离开,叶天麻这才从怀里掏出几个铜板,这是方才在霍取饼家中给人治病收的诊金。
悄然将这几个铜板扔出牢狱外。
“大哥,大哥!跟你打听个事儿,像我们这种得关几天呀!”
牢里唯一狱卒低头一看,就那三四个铜板。
当即嗤笑一声。
本不想去捡。
不过想想蚊子腿也是块肉。
又弯腰捡起来,冷哼道:“判几天?须知我大兆对你们这些祸害百姓的江湖游医最是痛恨,治三人不愈,鞭刑五十,关三月!十人以上,直接就砍头了!你看看你隔壁,那个在胡杨县附近,也就骗了了七八个,明天问斩!”
顺着狱卒的方向,叶天麻扭头一看,就在他隔壁,一个身穿囚衣的白胡子老头,满身是血,已经进气多出气少!
就这明天还要问斩!
就他妈看错了几个病人!就要砍头?
万恶的旧社会!
叶天麻看着一边墙上挂的沾着血沫的钩子,烙铁,皮鞭,蜡烛……
经不住!
不管哪一样我都经不住啊!
方才说那李杨有恶疽之症,确实看出了点东西。
可致不致命,什么时候犯,那还得经过细细的问诊之后才能确定。
之前说的不过是他吓唬李杨用的!
谁知道这家伙根本不上钩。
叶天麻在牢里来回踱步,愁眉苦脸道:“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一扭头,却见师傅有若老僧入定一般,靠着墙头,一脸平静。
他忍不住上前急道:“师傅!要砍头的!您就一点不急吗?”
叶不归慢慢的睁开眼,淡淡道:“老头我不通医理,愚钝不堪,自当砍了,以儆效尤,有什么好着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