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那一跳我成了全村最靓的崽

人生的奇妙之处,在于总会在某个毫无防备的时刻,被童年的“黑历史”突然袭击。比如现在路过超市门口的 LED屏,都会条件反射般捂住脸——七岁那年在舞台上的“高光时刻”,至今仍在记忆里闪着诡异的光。那是个蝉鸣黏腻的夏夜,超市门口支起红布舞台,彩色灯泡在铁丝上晃啊晃,像一串被揉皱的彩虹糖。我和小夏蹲在第一排,啃着五毛一根的冰棍,看台上的阿姨踩着亮片舞鞋转圈圈,裙摆扬起的风里带着廉价香水味。

当主持人举着塑料话筒喊“有没有小朋友上来表演”时,冰棍棍“咔嗒”掉在地上——伙伴的手已经拽着我往台上冲了。“奖品是笔和零食哦!”主持人的话让我瞬间清醒。主持人说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咽了咽口水,听见自己的声音像含着跳跳糖:“我、叫XXX,我要表演跳舞!”台下爆发出哄笑,我这才发现前排坐的全是村里熟人,我突然想起上一个节目里,阿姨们挥舞着纱巾转圈圈的样子,于是抓起台下观众递来的红绸子,昂首挺胸站到舞台中央。音乐响起的瞬间,我才发现这是首节奏音乐——管他呢,纱巾甩起来就对了!

话音刚落,台下的哄笑掀翻了舞台顶棚,我突然觉得脸上热得像着了火。整整一周的“全村瞩目”,曾让少年的脚步沾满尴尬。但当我们褪去孩童的懵懂,才惊觉这份“社死体验”早已悄悄完成化学蜕变:超市门口的舞台变成停车场,当年递红绸的手可能已布满皱纹,而那些曾让我们想钻地缝的瞬间,却在记忆里长出了温柔的绒毛。

心理学中有个“创伤后成长理论”,放在童年“黑历史”上竟意外贴切。那些让我们面热耳赤的瞬间,本质是自我认知与外界眼光碰撞的火花。当年觉得“被嘲笑”的难堪,如今看来不过是孩童与成人世界的认知差——你以为的“糗事”,在别人眼中或许只是一闪而过的可爱;而你拼命想藏起的笨拙,恰恰是童年最珍贵的勋章。

超市门口的 LED屏还在闪烁,或许某个瞬间,你会看见某个小朋友红着脸接过话筒,像极了当年的自己。这时候,请别急着走开,不妨驻足微笑——那不是“社死现场”,而是又一颗勇敢的种子,正在时光的土壤里,悄悄埋下属于未来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