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老人

陈夕年醉意朦胧的走在江边。

雨似乎渐渐的变大了……

似乎在衬托着一股异样的悲情。

刚放完烟花的人们纷纷钻回了屋子，留下一地的鞭炮灰。

大街上蛮空旷的，或许要等这阵雨停后，人才能慢慢多起来。

空气流露着一股清新的味道，似乎有些冰冷，在刺激着鼻腔。

雨水落在了陈夕年的大衣上，水珠顺着脸孔而下，似乎带走了他的许多醉意。他靠在河边的护栏上，静静的欣赏着除夕夜的雨景。

方正的板寸并不会有较长的刘海，是否淋湿看上去的区别不大。

陈夕年穿上了脱下的皮大衣，被雨水淋后，由身上的水蒸发会带走大量的热量……陈夕年猛的打了个哆嗦。

……

他摸了摸口袋，突然想抽烟了。

自从有了夕夕以来，他抽烟的频率是越来越低，从一天三次，到三天一次……再到现在的完全戒烟。他已经快回想不起来什么是烟味了。

可是戒烟以来，他的口袋里并不会常携带着烟，以至于到了他现在想抽，但摸遍了口袋也没有一根烟的窘迫境地。

他哈出了一口气，淡淡的水雾向上涌去，不禁让人联想到了一大碗热腾腾的馄饨面……

“咋回事啊……这不刚吃完咋又饿了……”

陈夕年不解的摸了摸腹部，一碗馄饨面吃下去又好像啥也没吃。

“叮咚——”

手机发来了一条消息。

陈夕年下意识的点开微信，是一个备注名叫“最爱的老婆”的人发来的。

【最爱的老婆：找到朋友了吗？】

【小鸟最爱淋雨：快了。】

【最爱的老婆：加油啊！相信你！】

【小鸟最爱淋雨：嘿嘿（附加一张表情包）】

“小鸟最爱淋雨”是陈夕年的微信昵称，小鸟的首字母缩写是：xn，淋雨的首字母缩写是：ly，翻译过来就是：“夕年最爱李玉。”

一种土掉渣的表达爱意的方式，幼稚，但却显得是那么的童真，真实。

陈夕年想了想，发过去了一个52013.14元的红包，只给自己留下了几百块钱的口粮。

对方没有客气，回了一个小黄人弯腰说谢谢的滑稽表情包。

“嘿嘿……”陈夕年看着手机屏幕傻傻的笑着。

手机屏幕发出的光照着他的脸，在暗夜里显得格外显眼。

这像极了他小时候躲在被窝里偷偷看小说的样子。

陈夕年举起了手机，拍向了江边的夜空，虽然下着大雨，但还是有烟花在天空中绽放……

【小鸟最爱淋雨：江州的雨景好看嘛？】

【最爱的老婆：你怎么不在镜头里？】

陈夕年不想让老婆看到自己淋雨的模样，于是故意没有把自己拍进镜头。

【小鸟最爱淋雨：给你看风景，又不是看我呀！】

【最爱的老婆：可是你更好看。】

“啊？”陈夕年看到屏幕傻眼了，耳朵突然变得红彤彤的……

【小鸟最爱淋雨：油嘴滑舌……别闹，一会儿给你拍拍烟花……】

【最爱的老婆：你是不是没撑伞啊，照片都有些糊了，别为了拍几张照片给自己冻感冒了……】

陈夕年心中忽然的涌起一阵感动，原本似乎有些寒冷的夜风，突然变得温暖了起来。

【小鸟最爱淋雨：你别担心啊，小鸟最爱淋雨了，况且小鸟的身体壮实的很呢！】

【最爱的老婆：听话，小鸟要听话。】

陈夕年敷衍的回了两句嗯嗯。

说真的，他挺喜欢淋雨的，虽然喜欢的不只是淋雨。

因为雨点落在身上，你就能感受到来自大自然的最真实的触感……

很亲切，很真实，很温柔。

以至于在浑浑噩噩的人生中能感受到自己曾活过。

仿佛自然万物成为了一个个真正的人，生动的存活在世界之上。

这是一种很复杂的情绪，恐怕不是用只言片语能描绘的。

……它能使你在虚虚假假，真真实实之中找到一颗属于自己的心。

一颗恒定的心。

从而得到属于你的真实。

可惜，淋多了雨会感冒，否则陈夕年宁愿一直这样淋下去……

……

大雨滂沱之下，烟花竟然还能燃放！

在城市的一角，总有几朵绚丽的焰花在绽放。

陈夕年等了好久，总算抓拍好那最绝美的一瞬间，给她发了过去。

陈夕年又拍了好几张照片，发到了朋友圈，配文是：

——此景，待你归来。

刚发出去的瞬间，就有一个昵称是“林夕”的人给他点了个赞。

陈夕年不明所以，点开了“林夕”的主页。

陈夕年给她的备注是：陈梦。

“噢……”陈夕年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个人的昵称看着有些眼生，原来是陈梦啊。

陈夕年给她回了一个龇牙的表情包，随后给手机熄屏了。

他打算再吹吹风就继续电话他的朋友们，不然他就真的回不去了……

……

“……嗯？”

雨幕之中，他似乎看到一个老人正在慢悠悠的垂钓……

谁下雨天还在钓鱼啊？

陈夕年一愣，好奇的走了过去。

……

那是一个年近八十的老人。

一身古朴的中山装，下巴留着一把白色的胡须，头发近乎全秃，光溜溜的秃顶似乎还能反射着路灯的光。

“大爷，这么冷的天……您不回去啊？”

陈夕年微微弯下了腰，看了看老人旁边的鱼桶。

两条赤红色的鲤鱼正在围着桶壁转圈，欢快的游动着。

“回哪去？”

正在钓着鱼的老人不解。

“当然是家里了。”陈夕年理所当然的答道。

但似乎意识到有些不对，连忙补了一句：“或者找一个避雨的地方也行啊，您这么老的身子骨淋多了雨会感冒的啊！家人不担心吗？”

“家人？”

老人的眼神中流露出一股不舍，“……我已经没有家人了。”

“啊？”

陈夕年愣住了，看来这是一个孤寡老人啊，家人全都早逝了，一个人孤苦伶仃，怪可怜的。

“要不我带您去个能避雨的地方坐坐？”

陈夕年提议道。

若是这么老的一个老人晕倒在大街上，可不好了……

他陈夕年虽然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但也不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

“鱼快咬钩了，你帮我把伞撑着。”

老人示意陈夕年拿起旁边的雨伞。

“嗯。”

陈夕年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老头子我今天心情不好，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陈夕年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下雨天的……讲故事？？？

……

除夕的雨夜，孤寡老人，神秘的故事……

这几个名词凑合在一起，怎么想都是撞鬼了好吧？！

那接下来的剧情是不是先是从他早已逝去的儿子讲起？

先是甜蜜的讲述一下他与儿子之间的温情，然后再怎么样怎么样的说他儿子死了，最后诡异的转过头来沉吟一句：

“而你……就是我找了10年杀害我儿子的凶手……”

最后老人的脸突然裂开，变成了怪兽，把他吃了。

……

完了！陈夕年的脑袋里已经有画面了……

……等等，不会这个老人就是夕兽吧？！

除夕，老人，夜晚……

又一个想法不合时宜的从他脑袋的深处涌起……

“靠！别瞎想……”陈夕年猛扇了自己一巴掌。

都怪陈梦和婺思，自己已经被他们搞得有些神经质了！看啥都像夕兽！

……

“嗯，您讲吧，我听着。”陈夕年扯了扯嘴角，恢复表情管理，点了点头。

虽然气氛有些怪怪的，但他还是把雨伞撑起，静静的听着老人说话。

雨夜之下，两人一言一句的交谈着，似乎成了一道别有诗意的景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