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绝处逢生

绝命杀阵的阴风卷起满地枯叶,裴芸的黑发在昏黄的月光下如淬毒蛇信般剧烈抖动。她掌心喷吐的幽蓝鬼火已烧穿罗征的三重护体罡气,在少年肩胛处烙出焦黑的血洞。石懿的重瞳深处骤然泛起两道赤金涟漪,苍茫的女娲族灵力顺着他的眉心冲天而起,将整个阵眼映照得恍若血色炼狱。

裴芸的赤目突然定格在石懿通红如炬的双瞳上。空气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攥紧,她周身缭绕的怨灵潮水般倒卷,被那对重瞳深处涌出的混沌金芒一一炼化。当最后一缕黑气从她鼻尖散去时,素来冷峻的女修竟伏地痛哭,黑发如雪般簌簌飘落。

“是我害了你们。“她的声音沙哑得像生锈的铜铃,指尖却还残留着鬼火灼伤的焦痕。石懿单膝跪地扶住她颤抖的肩膀,玄牝珠温润的光华透过掌心传入裴芸体内,平复着她紊乱的真元。

三人踏着残月疾行时,绝命杀阵在身后轰然崩塌。石懿回首望去,重瞳中倒映的竟是太古女娲补天时遗落的五彩石碎片,正随着他们的脚步在雪原上拼凑出隐秘的星轨。罗征忽然感觉肩头伤口不再剧痛,裴芸长老传来的冰蚕之力竟在悄然修复着经脉,而石懿掌心残留的金芒,正在将三人身影渐渐融为同一个亘古存在的剪影。

当最后一缕晨光穿透苍莽云海,三人踏足的这片秘境仿若从太古画卷中坠落的碎片。山谷间弥漫着空蒙的天花香雾,银杏叶铺就的地面软若锦毡,偶有白鹿拖着半截虹光从山坳掠过。石懿正凝望着瀑布冲刷出的半截残碑,忽然听见裴芸的指尖在虚空轻颤:“血莲池的温度在下降,余家人恐怕先我们一步取走了灵脉核心。“

话音未落,虚空突然泛起血色涟漪。余秋的身影从灵池中央的水雾中踱步而出,玄色道袍上绣着的九尾虚影正吞吐着幽蓝鬼火。他手持的“断玉“仙剑泛着令妖族心悸的龙吟,三尺剑芒竟将周遭的天花香雾尽数逼退。

“三位来得正是时候。“余秋的声音比冰蚕丝更冷,“老夫正愁如何将这血灵珠温养到大圆满,三位的精元倒是天赐的养料。“

果然,当余秋的剑光斩落时,带起的不是金铁之鸣,而是无数妖族生灵的凄厉哭号。血莲池的灵力在剑芒切割下化作血色蝴蝶四散纷飞,罗征的护体罡气刚与剑光接触便开始疯狂内陷,仿佛被某种无形力量抽取着生机。

石懿的重瞳深处突然泛起赤金波纹。当余秋的剑尖距离裴芸心脉仅剩三寸时,他突然动了——龙血玉体在瞬间爆发出赤红光焰,掌中麒麟刀竟凭空凝结出半具真麒麟的虚影。然而断玉剑的第九道剑芒却精准地斩断了虚影的尾椎,石懿只觉胸中一热,嘴角溢出的血液竟在半空凝成三瓣血莲。

“麒麟血脉?“余秋的眼眸骤然转为妖异的赤金,“难怪能暂时压制本座的九尾残念。可惜这具身体……“他突然仰天长笑,剑尖挑起的血莲竟化作千万道血丝缠上三人经脉,“还不够资格承载祖兽之力!“

“去!“石懿暴喝声中,麒麟刀刀柄突然生长出九对赤金羽翼,刀身则化作长长的龙吟。当刀光与剑芒在半空碰撞时,石懿的左臂竟开始泛起龙鳞,玄牝珠的力量在这一刻与麒麟血脉产生共鸣。

余秋的瞳孔首次出现裂痕。当石懿的刀芒逼到他眉心时,九尾虚影突然张开血盆大口,无数妖魂化作的血色锁链缠上麒麟刀身。石懿只觉整条手臂被万钧重力束缚,刀芒竟在离余秋心脉不足寸许处停滞不前。

石懿的麒麟刀在这一刻彻底觉醒。当刀身发出震耳欲聋的龙吟时,整柄刀竟化作半具真正的赤金麒麟,四蹄踏着血莲冲向余秋。玄牝珠的力量在这一刻彻底爆发,石懿的龙血玉体与麒麟真身产生某种神秘共振,刀光所过之处,空间竟出现淡淡的裂痕。

余秋的嘴角首次溢出血丝。当麒麟刀的刀芒斩断他左臂时,九尾天狐的虚影发出凄厉的哀嚎,断玉剑的剑身竟开始寸寸崩裂。石懿只觉体内血脉疯狂奔涌,玄牝珠的力量与麒麟真身产生某种神秘共振,当刀光与剑芒最后一次碰撞时,整个山谷突然陷入诡异的死寂。

当余秋的身影最终在血雾中消散时,石懿单膝跪地大口喘息,玄牝珠的力量几乎耗尽,左臂的龙鳞正在迅速褪去。裴芸的冰蚕丝还沾着九尾虚影冻结的血冰,罗征则死死盯着半空悬浮的血灵珠——那颗珠子此刻正被麒麟刀的赤红刀芒缓缓包裹,逐渐化作一粒通体晶莹的朱红晶体。

残阳似血,裴芸的银发在风中断成几缕,最后几片银杏叶落在她微凉的眉间。石懿握着她渐渐失去温度的手,玄牝珠的光芒在掌心跳动,却再也无法温暖那具因燃烧精血而苍老的身躯。

月光从云层的缝隙倾泻而下,将一个颀长的身影投在血莲池的水面上。来者身着玄青色长袍,袖口绣着暗金色的云雷纹,三尺长的白须在风中飘荡,竟如实质。他的手中握着一柄青铜色的拂尘,每一缕流苏都泛着灵光,更奇异的是,他赤足踏在水面,却无半点涟漪,仿佛整片血莲池都因他的到来而凝固成琉璃。

“仙府的客人,终于到了。”那年轻人的嗓音低沉而悠远,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的回声,“老夫等了三百年,才等到你们这些有缘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