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里德尔

斯内普不动声色地望着邓布利多的脸。

偶尔有一丝微风从窗户的缝隙钻进来，轻轻拂动着桌上摊开的书页。

邓布利多很快又坐回椅子上。

在办公室昏黄摇曳的灯光映照下，他看上去似乎更苍老、疲倦了几分。

“你知道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吗？”邓布利多率先打破了沉默。

“这正是我想问您的问题。”斯内普早已在心底咀嚼过这个问题。

“我在霍格沃茨似乎处处都能发现他的痕迹。”

他掰着手指头数着。

“‘对学校特殊贡献奖’获得者、级长、男生学生会主席、斯拉格霍恩教授的宠儿、猎场看守的仇敌，或许还有盥洗室冤魂的缔造者？”

他停顿了几秒钟，随后继续说道：

“一个如此优秀的人，带着那么多耀眼的光环离开了霍格沃茨，却选择了博金-博克，之后甚至就此失踪再无音讯。”

“你从食死徒那里究竟知道了些什么？西弗勒斯。”邓布利多问。

不知是否是错觉，斯内普从邓布利多的目光里看出了一丝冷意。

“教授，”斯内普努力让声音保持着平静，“在骑士公共汽车那晚之后，有一天我突然想起，穆尔塞伯曾无意间向我炫耀过。

“他得意地告诉我，自学生时代起，他父亲就是伏地魔最忠实的仆人，而他注定要前途无量。”

邓布利多仍旧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在无声的压力下，斯内普只好继续说下去。

“这给了我一点启发，开学后，我一直在查找老穆尔塞伯读书时最出色的学生究竟有谁。

“在所有备选中，里德尔的光环是其他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

“碰巧的是，里德尔似乎失去了未来，而伏地魔则没有过去。”

“所以，教授，我能否问您一个问题？”

斯内普缓慢地说。

“汤姆·里德尔是伏地魔吗？”

邓布利多坐直身子，双手指尖碰在一起，这是他惯有的姿势。

“真了不起，”他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西弗勒斯，既然你能追溯到这儿，即便我否认，你也不会相信，对吧？

“汤姆大概可以说是霍格沃茨有史以来最出色的学生。三十多年前，我在霍格沃茨亲自教过他。”

邓布利多陷入了回忆中，他的眼神变得有些迷离，仿佛回到了那个遥远的时候。

“后来，他离开学校就失踪了，周游四方，足迹遍及天涯海角，在黑魔法的泥潭中越陷越深，混迹于巫师界最邪恶的家伙之间。

“经过许多次危险的魔法变形后，他最终以伏地魔的身份重新出现。这时人们已经很难认出他来。

“几乎没有一个人会把伏地魔同曾在这里念过书的那个聪明、英俊的男生学生会主席联系起来。”

“原来真的是他，”斯内普喃喃地说，“在那么多条路里，他选择了最坏的一条。”

他把目光投向邓布利多，只见校长淡淡地微笑着。

“我很高兴你能做出不同的选择，但我希望你别再追查下去。

“你现在是学生，而且还没有成年，学习知识并保护好自己，才是你当前的任务。

“另外，请不要把这些告诉其他人，这可能会让他们陷入危险。”

“好的，先生，我不会的。非常感谢您的信任。”斯内普说，尽管他的表情像一头刚听完演奏的牛。

斯内普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时间不早了，教授，要不咱们今天就到这里？”

邓布利多微微颔首：“晚安。”

离开校长办公室后，斯内普沿着螺旋楼梯缓缓而下。

当他走到雕像前，怪兽再次跳到一旁，露出通往走廊的缺口。

圆月的光芒透过走廊的高窗洒在地上，形成一片银色的光带。

斯内普本来都已经踏上通往地下室的阶梯，但突然间他想起自己之前和詹姆战斗时对桃金娘的盥洗室造成的破坏，此刻那里仍是一片混乱。

“唉，这也是自己造成的，还是去一趟吧。”

他又检查了一下活点地图，看看有没有什么风吹草动。

确认安全后，斯内普转身上楼，来到桃金娘盥洗室门口，伸手推开了木门。

里面的呜咽声骤然停了下来。

“西弗勒斯！”

桃金娘咻地一下飘到门边，情绪夸张地叫道。

“这么快你就回来看我了！”

“什么？！”

斯内普被吓得差点直接掏出魔杖。

“呃——是的，我又来了。桃金娘，一会儿不见，你还好吗？”

“好极了，”桃金娘的脸上突然容光焕发，“我本来还在想你是不是又在骗我呢。”

“噢，真是抱歉今晚把你的盥洗室搞得一团糟。”

“没事呢，”桃金娘温柔地说，“如果是你的话，我不会介意的。”

“啊？”

斯内普顿时有一种不妙的感觉，恨不得赶紧离开这儿。

他可不想当宁采臣的同好。

如果说内心深处还有点儿不愿为人所知的秘密的话：他倒是希望去一趟阿尔巴尼亚的森林，看看自己是否还来得及为纳吉尼做点什么。

“等等，你别说话。”

斯内普急忙挥舞着魔杖，在盥洗室里来回走动。

随着一道道亮光闪过，之前他和詹姆战斗时破坏的碎玻璃片自动拼成一块完整的镜子，重新回到石砌水池上方。

扭曲的烛台托架在半空中恢复原形，跳回了原来的位置。蜡烛头又飞到上面，重新发出暗黄的光芒。

一大堆碎裂的瓷片也自动修复成完好的抽水马桶。

房间各处破损、撕裂、豁开的地方都恢复如初，地板和墙面上的污迹也自动擦洗干净了。

“你真是太贴心了，”桃金娘吸了吸鼻子，看起来都快哭了，“我真不知道该如何谢谢你。”

“不需要，”斯内普赶忙说，“我得走了，再见。”

“你能留在这儿吗？”桃金娘依依不舍地说，“我可以把这几个隔间都给你用。”

“那也不必！”斯内普撒腿往门口跑去，“不用送！”

猛地一把拉上盥洗室的木门，斯内普总算松了口气。

“这都什么事儿啊，真是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