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刺鼻的消毒水味弥漫在每一寸空气里,唐子晨虚弱地躺在病床上,面色如纸般惨白,生命体征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他的视线模糊不清,只能隐约瞧见周围人影晃动。窗外,铅灰色的天空沉甸甸地压着,厚重的云层仿佛随时都会轰然崩塌,给这压抑的病房更添了几分死寂。
柳如烟站在床边,眼中不见多少悲伤,只是偶尔抬手佯装抹泪。身旁的唐宇轩神色复杂,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心事。柳如烟紧张地将唐宇轩往身后拉,生怕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我们已经尽力了,准备后事吧。”医生的声音低沉而无奈,这话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病房里每个人的心上。唐子晨虽意识模糊,却还是听到了,心中涌起无尽的不甘,他想要呐喊,想要挣扎,可身体却不听使唤。
柳如烟假惺惺地抽泣几声,对唐宇轩说:“宇轩,跟爸爸说再见。”唐宇轩望着病床上的唐子晨,眼中的恐惧与迷茫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冷漠与疏离,他小声说道:“再见。”声音里再也没有往日的亲昵,唐子晨想要回应儿子,想要安慰他,喉咙却像被堵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
柳如烟带着唐宇轩离开病房后,病房里只剩下唐子晨和黄飞龙。黄飞龙见人都走了,脸上的表情瞬间变换,那故作的悲伤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脸近乎癫狂的得意。他大步跨到床边,双手猛地撑在病床边缘,身体前倾,几乎贴到唐子晨的脸上,声音低沉却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充满恶意地说道:“唐子晨,看看现在的你,还拿什么跟我斗?这么多年,看着你风光无限,我心里憋屈得很,不过从今天起,一切都结束了!”
黄飞龙直起身子,双手在空中肆意挥舞,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嘴角咧到最大,露出一口泛黄的牙齿,张狂地大笑起来:“就凭你有点脑子,就能赚大钱?我累死累活却什么都捞不着,凭什么!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你的一切马上都是我的了!”
黄飞龙再次俯下身,凑近唐子晨的耳边,发出低沉又带着嘲讽的怪笑:“哼,你以为那场车祸只是个意外?嘿嘿,反正你都要死了,不妨告诉你,这一切都是我精心策划的,就花了点小钱,而你努力几年的公司就成我的了,如烟,也是我的了;你心心念念的孩子,其实是我亲生的,多少次宇轩一口一个爸叫得可亲了,这么多年,你只不过是个被蒙在鼓里,替我养女人和孩子的蠢货罢了!”
“当年我和柳如烟就好上了,你非要插一杠子。现在你的好日子到头了,等我接手公司,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黄飞龙才是最后的赢家!”黄飞龙一边说着,一边直起身子,仰起头,鼻孔朝天,脸上的得意之情如汹涌的潮水般肆意蔓延,眼神中透露出即将坐拥一切的疯狂。
黄飞龙在病房里来回踱步,脚步轻快得仿佛要飞起来,嘴里不停地嘟囔着:“那些曾经看不起我的人,那些说我没出息的人,都等着瞧吧!我马上就要成为人上人了,唐子晨,你就带着不甘和悔恨下地狱吧!”说着,他又走到床边,弯下腰,对着唐子晨的耳朵,轻声却恶狠狠地说:“知道吗?这种马上要赢的感觉,比我想象中还要爽,我等这一天等太久了!”
听到这些话,唐子晨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不,这不是真的!你这个恶魔!为了我的公司,竟然做出这种事!”他在心底疯狂地呐喊,手指微微颤抖,想要冲上去抓住黄飞龙,可身体却被病痛牢牢束缚,动弹不得。此刻,他的心中满是对黄飞龙和柳如烟的仇恨,复仇的火焰在心底熊熊燃烧。
唐子晨想要反驳、挣扎,可身体却越来越冰冷,意识逐渐消散。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的心中满是不甘与愤怒,脑海中不断回响着:“如果老天再给我一次机会,一定要这对狗男女不得好死。”
就在他以为生命即将结束的时候,一道强烈的光芒闪过,唐子晨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老家的床上。阳光透过斑驳的窗棂,洒在陈旧的木桌上,形成一片片金色的光斑。屋内弥漫着淡淡的尘土气息,那是岁月沉淀的味道,熟悉而又温暖。他迅速扫向床头,日历上赫然显示着“2000年 8月 3日”。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与震惊,不禁喃喃自语:“2000年?我真的回到过去了?”
唐子晨缓缓坐起身,带着怀疑的目光打量着熟悉的房间。墙壁上贴着高中时的奖状,书桌上堆满了旧课本,墙角还放着曾经最爱的篮球。一切都那么熟悉,却又那么不真实。他伸手摸了摸床单,粗糙的质感让他更加确信,这不是梦。
“三仔,起来了没?”母亲熟悉而亲切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唐子晨的眼眶瞬间红了,泪水不受控制地在眼眶里打转。他已经太久没有听到母亲这样叫自己了,上一世父母早早离世,这声“三仔”显得无比珍贵而遥远。
唐子晨几乎是飞奔着冲向门口,一把拉开门,看到母亲熟悉的面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上前紧紧抱住母亲,声音带着哭腔:“妈,我起来了,好想你……”母亲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慈爱地拍了拍他的背,笑着说:“这孩子,咋还哭上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唐子晨松开母亲,看着母亲脸上的皱纹,想到上一世父母因为担心花冤枉钱没去看病早早离世,心中一阵刺痛。他暗暗发誓,这一世,一定要让父母过上好日子,带他们去大医院做全面检查,不能再让悲剧重演。
“妈,等我以后赚了大钱,就带你和爸去城里大医院好好检查身体,你们一定要健健康康的。”唐子晨认真地说道。母亲笑着点了点头:“傻孩子,我们身体好着呢,你别瞎操心,好好找个工作,早点和如烟把婚订了,我们就知足了。”
唐子晨心中一紧,想到柳如烟的可能的背叛,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但还是强装镇定,应了一声。此时,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重生前请媒人吃饭的那天。
那天阳光正好,院子里的大槐树下摆着一张八仙桌,桌上摆满了自家养的土鸡、刚从河里捞上来的鲜鱼,还有母亲亲手做的各种农家菜,色香味俱全。大槐树的枝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洒下一片片清凉的树荫,偶尔有几只小鸟停在枝头,欢快地唱着歌。唐子晨满脸笑意,不停地给媒人李叔斟酒,“李叔,这次可多亏您了!如烟那姑娘,模样俊、性子好,我做梦都没想到能和她订婚。”李叔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笑着拍了拍唐子晨的肩膀,“子晨啊,你这孩子有出息,又念过大学,和如烟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下周订婚,可得好好准备准备!”唐子晨听了,笑得更灿烂,一杯接一杯地敬酒,满心都是对未来的期待,那时的他怎么也想不到,这看似美好的一切背后,竟隐藏着如此深的背叛。
唐子晨走出家门,心中满是对柳如烟的怀疑。说实话,他现在也只是略有怀疑。虽说黄飞龙在病房里的那番张狂的话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地刺进了他的心,但他也清楚,黄飞龙这人阴险狡诈,说不定就是故意气他,寻得一时开心。可不管怎样,他绝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查探清楚情况。
唐子晨想起离订婚还有一周,而这个时辰,柳如烟应该是在两个村之间的河边上洗衣服。
阳光斑驳地洒在乡间小路上,路边的草丛里,不知名的野花肆意绽放,五彩斑斓,与嫩绿的青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微风拂过,带来阵阵泥土的芬芳和花草的清香。可唐子晨却无心欣赏这美景,他的脚步放得极轻,像是生怕惊动了什么。草丛里,不知名的虫子偶尔发出几声鸣叫,更衬出四周的寂静。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每走一步,脑海中就浮现出柳如烟和黄飞龙在一起的画面,那股愤怒与不甘再次涌上心头。
唐子晨远远地就看到了那条熟悉的小河,河水在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清澈见底,能看到河底的沙石和游动的小鱼。河边的垂柳依依,细长的柳枝随风飘舞,像是绿色的丝带。柳如烟的身影出现在河边,正蹲在那里,专心地洗着衣服。
唐子晨躲在一棵粗壮的柳树后,探出半个脑袋,静静地观察着。看着她的背影,他的心里五味杂陈。她还是那么美丽动人,柔顺的发丝在微风中轻轻飘动,白皙的脸颊透着淡淡的红晕,仿若春日里盛开的桃花,一举一动都透着少女的娇羞与灵动。唐子晨的心底深处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那是曾经对她纯粹的喜爱与眷恋,仿佛时光倒流,他又回到了最初痴迷她的那些日子。
可这冲动刚冒出头,唐子晨就赶紧把它压了下去。黄飞龙在病房里的那些恶言恶语不断在他耳边回响,像一根刺扎在心里。他告诫自己,不能被表象迷惑,这一切可能都是假象,得沉住气,查清楚真相。
突然,不远处的树林里传来一阵清脆的鸟叫声,在这寂静的河边显得格外突兀。柳如烟像是被惊到了,停下手中的动作,手搭凉棚,环顾四周。见没什么异常,便站起身,顺手将洗好的衣服放进竹篮,循着鸟叫声的方向,缓缓走了过去。
唐子晨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生怕她发现。赶忙将身子又往树后缩了缩,大气都不敢出。透过树叶的缝隙,他看到柳如烟的身影渐行渐远,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一片灌木丛后。
又过了片刻,黄飞龙的身影匆匆赶来,他左右张望了一下,没看到柳如烟,脸上闪过一丝疑惑。正当他准备转身离开时,柳如烟从灌木丛后绕了出来,黄飞龙顿时面露喜色。
当看到黄飞龙出现的那一刻,唐子晨只感觉脑袋“嗡”的一声,整个人都惊呆了,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黄飞龙,心里不断回响着:“竟然真的是他!这一切都是真的!”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在病床前张狂得意、口出恶言的男人,此刻就真切地出现在眼前,和柳如烟在一起。
之前只是略有怀疑,怀疑黄飞龙的话或许只是为了刺激自己,可眼前这一幕,让唐子晨所有的怀疑都化为了确凿的证据。柳如烟,她真的背叛了,和黄飞龙暗通款曲。唐子晨心中怒火中烧,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双手握拳,指甲都快嵌入掌心了,恨不得立刻冲出去,将这对狗男女狠狠教训一顿。他刚往前踏出一步,理智却瞬间拉住了他。抬眼望去,黄飞龙五大三粗的,胳膊上的肌肉鼓鼓的,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主儿。要是现在冲过去,无疑是以卵击石,纯粹是送人头。
唐子晨强忍着心中的怒火,缓缓退回树后,心里不断告诫自己:“冷静,一定要冷静。现在冲出去不但报不了仇,还会把自己搭进去,得好好找机会再修理他。”
黄飞龙快步迎上去,一把拉住柳如烟的手,脸上堆满了笑容,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这几天可想死我了,你都不知道我一个人有多难熬。”
柳如烟轻轻拍了下黄飞龙的手,娇嗔道:“就你嘴甜,这不是来了嘛。这几天家里盯得紧,出来一趟不容易。”
黄飞龙双手顺势轻轻搭在柳如烟的肩膀上,微微用力将她拉近,目光中满是炽热,柔声道:“如烟,你知道吗?每次看到你,我这心里就跟揣了只小兔子似的,扑通扑通直跳。咱们在一起的时光,哪怕只是偷偷摸摸的这一会儿,也是我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候。”说着,他的手开始不安分地在柳如烟后背游走,一点点向下探去。
柳如烟脸颊微微泛红,轻轻推了他一下,嗔怪道:“飞龙,别闹,这大白天的,让人看见了多不好。”可她的语气里却并没有多少抗拒的意思。
看到黄飞龙对柳如烟上下其手,唐子晨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往脑门冲,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双手握拳,指甲都快嵌入掌心了,恨不得立刻冲出去,将这对狗男女狠狠教训一顿。他刚往前踏出一步,理智却瞬间拉住了他。现在冲过去,无疑是以卵击石,纯粹是送人头。
唐子晨强忍着心中的怒火,缓缓退回树后,心里不断告诫自己:“冷静,一定要冷静。现在冲出去不但报不了仇,还会把自己搭进去,得好好找机会再修理他。”
柳如烟害怕被人撞见,神色慌张地对黄飞龙说:“飞龙,这儿不安全,万一让人撞见,咱俩就完了。晚上,晚上你到玉米地那儿等我,我想法子溜出来。”黄飞龙一听有戏,脸上闪过一丝狡黠,故意拿捏起来,“你我都这样了,为啥还和唐子晨订婚?你到底咋想的?”
柳如烟眼珠子滴溜一转,伸手轻轻戳了下黄飞龙的胸口,娇笑着说:“哎哟,我的傻飞龙,你还不明白吗?唐子晨可是大学生,一个月工资能有大几千呢。我和他订婚,就是为了给咱俩以后的好日子铺路呀!等我从他那儿捞够了好处,再找个由头把他甩了,到时候咱俩就能风风光光地在一起,吃香的喝辣的,多好!”
黄飞龙一听,脸上露出半信半疑的表情,双手抱在胸前,哼了一声:“哼,你说的好听,我怎么感觉你是舍不得唐子晨的小白脸呢?”
柳如烟立刻佯装生气,双手叉腰,跺着脚说:“黄飞龙,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对你可是一心一意,他那张脸再好看有什么用,哪有你在我心里重要!你要是不信,我现在就去跟唐子晨说不订婚了,咱俩私奔,你敢不敢?”
黄飞龙一听这话,心里一慌,赶忙上前拉住柳如烟的手,陪着笑说:“别别别,如烟,我信你还不行嘛!我就是心里着急,想早点和你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柳如烟这才满意地笑了笑,靠在黄飞龙怀里,柔声道:“这还差不多,你就乖乖等我消息,到时候咱们就能永远在一起啦。”
听到这话,唐子晨如五雷轰顶,原来自己这么傻,一直以为她是真心对我,没想到自始至终只是个工具人,被她利用得团团转。
唐子晨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双腿一软,重重地坐在床上。他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柳如烟和黄飞龙亲密交谈的画面,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却又无处发泄。这对狗男女晚上要在玉米地私会,必须要冷静下来,好好筹划一番,才能让这对负心人得到应有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