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一场雪

猪肉炖酸菜、小葱拌豆腐、凉拌猪耳朵、油炸花生米，个个都是下酒的“利器”。

三巡酒过，女人们带着孩子下了桌，到里屋唠嗑去了，男人们这才敞开话匣子。

“后天就走？这么急！”

陈志飞说着抿了一口竹叶青，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烧到胃里，别提有多痛快了。

这些年在乡下，别的没练出来，这酒量倒是长了不少。

“是，后天上午的火车，明天办完手续，就得赶去火车站。早走早踏实，省得夜长梦多。”

朱开把花生米怕进嘴里，那样子别提有多舒坦，也算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行啊，你小子总算是熬出头了，不像我们啊。”

刘国庆拍了拍朱开的肩膀，耳根通红，显然是有些上头了，他端起搪瓷缸，“来！走一个！”

几个缸子碰在一起，好似滚滚响雷。

“刘哥你也不差啊，听说最近被调到去管仓库了？”

“我那也是矬子里拔大个儿，农场那些大老粗，手指头比算盘都粗，哪里打得动算盘珠子。”

“那也不错了，像我就算返城了，工作还是一样没着落，八成要成……那话怎么说来着，盲流分子！”

“瞎说！“刘国庆大手一挥，突然提高嗓门，“咱们知青，啥苦没吃过？挥过泪洒过血，国家不会忘记！来，再走一个！祝你前程似锦！“

“前程似锦！”

酒缸子再次碰在一起，陈志飞仰脖灌下烈酒，喉头火辣辣的，不知是酒劲还是别的什么，胸口闷闷的。

“不过老宋的病退申请怎么没过呢，你俩不是一起办的吗？”

“他？人家病例上都写着高血压、心脏病，要不然手脚不利索，撒尿尿血，拉屎干燥，你猜他写的什么？”

“写的什么？”陈志飞像是个捧哏一样接着话头儿。

“嗐！你让老宋自己说！“朱开突然来了精神，打着酒嗝醉醺醺地拍着炕桌。

宋威海摸了摸鼻子，酒劲上头的脸红得像关公：“我……我小时候总是尿床，十来岁都还没改过来，我爸妈一直以为我是有什么毛病，所以……“

“啥？”

不止陈志飞，在座的几人差点儿没一口酒喷出来。

就连刘国庆也瞪圆了眼睛：“你该不会病例上写的是尿炕吧？“

屋里静了一秒，随即爆发出震天响的笑声。

朱开笑得直拍大腿，差点从炕上滚下去。

陈志飞捂着肚子，眼泪都笑出来了。

就连向来稳重的刘国庆，都呛得直咳嗽。

“哈哈哈！老宋啊老宋！你可真是个人才！”

陈志飞抹着泪花，就连宋威海自己也憋不住笑：“我……我这不是实在想不出毛病嘛！再说那赤脚医生还当真了，给我开了副治尿床的方子……”

“那……方子有用？”

宋威海挠了挠头：“有个蛋用！还接着尿，而且尿的还比之前黄了不少！”

“哈哈哈！”

众人此起彼伏的笑声惊动了里屋的女人们，徐淑芬掀开门帘，抱着孩子探出头来，好奇的问道：“啥事儿大家这么乐呵？“

刘国庆上气不接下气：“没……没啥！小宋他……他……”

话没说完又笑作一团。

吴秀兰也好奇地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陈志飞冲她摆摆手，结果自己又笑出了眼泪。

只有王翠英被几人的笑声感染，但笑了没两下，就捂着嘴转头出去了。

不知何时，屋外渐渐飘起了雪花，悄无声息地拍打着窗户。

但此刻的屋里暖意融融，酒香混着欢笑声，将离别的愁绪冲淡了不少。

因为第二天不用上班，陈志飞几人一直从下午五点喝到了晚上九点左右，等着刘国庆的小儿子哭闹的不行了，众人这才散了去。

朱开和宋威海喝的都是五迷三道，因为崔玉杰经常不在家的缘故，所以王翠英不想独守空房，也就在生产队的集体宿舍对付，就这样三人结伴而行。

陈志飞醉得最厉害，走起路来像是踩着棉花，深一脚浅一脚。

吴秀兰瘦小的身子扛着他半边膀子，走得满头大汗。

夜风一吹，陈志飞突然“哇“地吐了一地。

“志飞哥，慢……慢点......”吴秀兰拍着他的背，声音轻得像片羽毛。

中心小学的校园里黑漆漆的，只有门房老张头的煤油灯还亮着。

吴秀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陈志飞弄进值班宿舍，又忙着生炉子烧水，准备给他擦脸洗脚，如同亲媳妇儿一样无微不至。

“秀兰……秀兰……”

“好，好，好，我在！”

“秀……秀兰，志飞哥我……我给你变个戏法，你看这是什么！”

陈志飞说话的时候舌头都有些大了，却依旧傻笑着从兜里掏出一沓“大团结”来，那票子新得能割手。

“志……志飞哥，这么……这么多钱，你是……哪……哪里来的啊！”

因为怕醉醺醺的陈志飞看不懂自己的手语，所以吴秀兰哪怕说的很慢，也是在努力开口表达着自己的想法。

“赚……赚的！给！拿着！”陈志飞一把将一百五十块钱塞进了吴秀兰的手里，“给阿姨看病……盖……盖新房……”

“志飞哥……这……这钱，我不……不能要……”

“有什么不能要的，你是我媳妇儿，男人挣钱，就是给媳妇儿花的！拿着！”

一听这话，吴秀兰顿时羞红了脸，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才对嘛！以后我就负责挣钱养家，你就负责貌美如花！”

陈志飞醉眼朦胧地笑着，身子不自觉地往吴秀兰那边倾斜。

她身上那股淡淡的皂角香混着少女特有的气息，让陈志飞想起春日里新抽的柳芽，清新中带着让人心痒的生机。

也不知道是不是屋内的炉火烧的太旺了，烤得人脸颊发烫。

陈志飞看着吴秀兰低垂的睫毛在煤油灯下投下细密的阴影，丰润的嘴唇晶莹剔透，令人垂涎欲滴。

也许是酒气的缘故，一股原始的冲动让陈志飞霸道地亲吻了上去！

吴秀兰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