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时觉得这香味有些熟悉，隐约在哪儿闻到过。
两个女生挽着手站在一起，惊讶地抬起头来看他。
其中一人身材高挑，面容清丽，眉眼间依稀流露出一抹温婉，气质看上去乖得很，他再熟悉不过。
“晚晚，你们怎么在这儿？”
三人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萧时坐在一边，苏晚和她的同学坐在对面另一边。
萧时看过菜单，招呼服务员道：
“来一碗螺蛳粉，汤底多放辣，再加点酸豆角、酸萝卜、豆腐泡什么的。”
迎上对面两个女生惊讶的目光，萧时耸耸肩笑道：
“没办法口味重，她就是因为这个跟我分的。”
苏晚旁边的女生显然信了，拼命眨了眨眼，一时之间不知所措，又偷偷瞥了一旁的苏晚两眼。
“萧时，你别乱说。”
苏晚皱了皱鼻头，低声警告道。
不过语气软绵绵的，并无什么威慑力，她又转过头去跟她同学解释，
“没有，他瞎说的。”
“哦哦，是这样啊。”
那女生也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似乎觉得很尴尬，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便笑了一下，然后低头掏出手机开始玩。
席间一时沉默了下来，男女主人公都不说话，偶尔相互看对方一眼，目光一经碰触，却又倏地离开，然后若无其事地低下头去。
“……昨天的事对不起，那些人后来没有找你麻烦吧？”
最后还是苏晚鼓起勇气问道，这是她从昨天开始就一直担忧的问题。
“嗯？没事，别担心。”
“……那就好，其实那个人最近才追的我，因为听说你跟我……不过他应该不喜欢我，他看上的是我家里的背景。”
“我懂，他喜欢的是他嫂子。”
“？”
萧时顺嘴说出口后，才发现串戏了。
苏晚说的是那个表白的富家公子哥儿，不是文英会小混混莫爷。
主要他也没想到会在这儿碰上前女友，对这事儿没经验，脑子有些混乱。
不过萧时也不想解释，正巧这时候几人点的东西都端上来了，这个话题也就很自然地打住。
席间无话，苏晚的闺蜜一边看手机一边吃面，涂得亮闪闪的指尖在屏幕上划来划去的，不时传出爆笑的人声，她也就咯咯咯跟小母鸡似的也笑起来，旁若无人。
相形之下，萧时、苏晚两人反而要沉默得多，一声不吭地吃完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相亲现场。
临了结账时，苏晚见萧时掏兜，才轻声说：
“我来吧。”
“各付各的，不用你请客。”
“上次是你第二十七次请我，我请了你二十六次，所以还有一次没还。”
苏晚说的是以前的事，两人出去玩的时候也没什么AA概念，谁有钱就谁付账，不过萧时确实没想到她记得这么清楚。
“哦，那行吧。”
萧时见状也拗不过她，由得苏晚付账出门。
三人站在面馆的门口，小雨依旧哗哗地下着，在一处处凹凸不平的小水洼上，荡起阵阵回音似的涟漪。
萧时注意到边上的苏晚嘴唇轻轻动着，目光落在那些小水洼上，似乎在随着拍子哼歌，清脆的曲调若有若无。
“那我就先走了，急着回家，还有人等。”
萧时从包里拿出把伞，打算撑着离开。
一旁的苏晚闺蜜却突然反应过来，赶紧不动声色地捅了捅她的胳膊，挤眉弄眼的，仿佛在暗示着什么。
苏晚也收回目光，抬眸看着伞下的萧时，阴影笼罩在她脸上，模糊着她原本很乖很温柔的眉眼。
“还有什么事吗？”
“……我可能要转学了。”
“这样啊，转到哪儿去？”
“暂时还不清楚，不过听父亲说，应该是内环区。”
萧时沉默了一会儿，才点点头：
“那挺好的，虽然咱们外缘区的人，也不知道内环区具体什么样，但应该很厉害吧？”
苏晚定定地看着他，对此不置可否。
“萧时，你可不可以也一起去？”
“我？我就算了吧，我也想去，可是没有什么门路啊。”
“嗯。”
对话戛然而止。苏晚在最后看了萧时一眼后，便垂眸说了声“拜拜”，和她的同学一起撑伞离开了。
萧时站在屋檐下，抬眼看着铁灰色的天穹，面无表情，目光深邃得像是想看穿些什么。
D13区，讯问室。
“头儿，已经晾了他几个小时，照理这会儿可以问话了。”
长长的走廊间，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几个身穿制服的人急匆匆走过，为首的赫然正是周立松。
他转过头去，叮嘱怀抱文件的探员道：
“等会监控室里看见什么都不要意外，也不要着急，我没说话，不要轻举妄动。”
“行，头儿。”
那探员连连点头，一边崇拜地说道，
“头儿，话说您真是神了，怎么想到文英会那伙人藏在那儿的？这下一网打尽了，对面被抓的时候都是懵的，据说里边还有几条大鱼！”
“行了，你小子有这功夫拍马屁，不如多去干点活。”
周立松摁着他的脑袋骂了一声，那探员也很配合地低头“哎呦”一声，不过脸上仍是笑嘻嘻的。
“行了，没我吩咐，别让其他人进来，你们各就各位去吧。”
讯问室的铁门关上，隔着一张宽大的办公桌，周立松坐下来，严肃地看向对面坐在一张椅子上的嫌犯身上。
与一般人不同的是，他全身被上了金属制镣铐，从手到脚，行动被限制得死死的。
这是其他同事的提议，在攻克犯罪窝点的时候，这个文英会分子表现出极度的危险倾向，攻击性很强。
出于安全考虑，几个部门同事给他安排了一套专属镣铐，合金打造，强度比一般的手铐要高得多。
“姓名？”
“性别？”
“年龄？”
“……”
强光打下来，照得他蓬头垢面的脸上一片脏兮兮的，他头发留得很长，胡乱地披散在一起，一双野兽般的眼眸被长发遮掩，看上去有些浑浊。
奇怪的是，面对这些问题，他相当老实，几乎是有问必答，态度非常配合。
监控室里，小张站在一张椅子后边，也一手撑着桌面，俯身盯着屏幕上的监控画面：
“头儿可以啊，这家伙昨晚跟头红眼的公牛似的，见人就砍，怎么今天乖得跟只小猫似的？”
那负责监控室的小探员脚尖点地，随着转椅一个转身，过来看着小张：
“我就说以头儿的手段，什么危险分子在他面前，还不都是服服帖帖的？”
“你在这拍他马屁，他也听不见。”
“哪里，我这是发自肺腑。我真觉得咱们头儿挺厉害的……怎么看你脸色不太对劲……不相信吗？”
那小探员看着突然面色大变的小张，还以为他嫌自己肉麻，但在瞧清楚他铁青色的面容后，终于意识到什么：
“怎么了？”
“看，快看监控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