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树海剧场与倒悬的观众席

林澈的量子眼被松脂气息灼得生疼。

富士山脚的青木原树海正在举行一场荒诞的葬礼——每棵赤松的枝干上都挂着荧光门票，根系缠绕着应援棒形状的墓碑。阿熏的平底锅劈开拦路的蛛网，黏在网上的却不是昆虫，而是《蜡笔小新》历代编剧的签名台本。

“湿度78%，腐殖质层检测到量子菌丝。“双胞胎少女的瞳孔屏幕闪烁，她们的和服下摆被菌丝黏成婚纱状。走在最前的小新突然蹲下，用树枝戳弄地上发光的蓝莓：“是动感超人的鼻屎耶！“

话音刚落，整片树海的门票同时验票通过。树干裂开猩红眼缝，无数吊绳垂下系住众人的脚踝。当林澈挥刀斩断绳索时，发现断口处涌出的不是树脂，而是混着爆米花屑的可乐。

“欢迎来到树海剧场。“空中传来机械与童声混合的广播，“今日演出：《新之助的世界》最终幕，请各位观众不要投喂演员。“

地面突然塌陷成圆形剧场，蕨类植物编织成观众席座椅。林澈的量子眼穿透地层，看到座椅上绑着密密麻麻的人类——他们的眼球被替换成液晶屏，正播放着不同时间线的《蜡笔小新》剧集。

鲑鱼头绅士突然抽搐着吐出黑色鱼子：“东南方11点方向...神楽铃...“话音未落，铃铛声刺破雾气。十二名戴能剧面具的巫女踩着树根走来，她们的和服下摆伸出章鱼触手，每个吸盘都吸附着观众席人类的脑干。

“停手！“阿熏的平底锅射出电磁网，“那些观众还有救！“

为首的巫女掀开面具，露出美伢的脸：“救赎？“她脖颈处的缝合线渗出动画原稿，“我们正是在拯救他们的孤独啊。“衣袖挥动间，观众席的人类突然齐声高喊：“新之助！新之助！“

声浪具象化成粉红冲击波，侏儒老头的电饭煲防护罩瞬间龟裂。小新却蹦跳着爬上音响设备，对着麦克风大喊：“你们这些大叔好吵哦！“这句台词竟让声波攻击转向巫女阵营，将三名巫女的面具震成齑粉。

面具下的真容让林澈窒息——那是他在超市见过的失踪收银员、公寓楼下的警卫，以及三年前给他母亲注射药剂的护士。她们的太阳穴都插着游戏卡带，卡带标签印着“野原家特别篇DLC“。

“模因寄生的第二阶段...“熊猫玩偶的符咒无风自燃，“当观众成为演出的一部分时...“

巫女们的触手突然刺入地面，整个剧场开始翻转。林澈在失重中抓住藤蔓，看到观众席像吊灯般倒悬在头顶。那些被捆绑的人类瞳孔放大，从液晶屏里伸出无数小手拍打空气，仿佛在给看不见的表演者鼓掌。

“演出继续。“美伢巫女敲响神楽铃。倒悬观众的眼球屏幕同时亮起，播放起林澈人生的重要片段：五岁生日时母亲送的蜡笔盒、高中实验室里的基因图谱、还有灾变当日小新从电视爬出的画面——每个场景都多出个戴防风镜的旁观者。

小新突然指着某个屏幕：“是种向日葵的叔叔！“画面里，邻居正在林澈的毕业照后涂抹三角符号。当林澈想凑近观察时，那片段突然变成《蜡笔小新》的片尾曲动画。

巫女们的触手卷起腐烂的落叶，叶片在空中组合成巨型的妮妮兔子玩偶。玩偶腹部裂开，露出由游戏手柄组成的神经中枢。阿熏的平底锅切换成光剑模式：“我来对付这玩意，你们去找核心！“

林澈在藤蔓间飞跃，量子眼锁定观众席中央的扭曲光斑。经过某个倒悬的少女时，她突然挣脱束缚抓住他的脚踝：“求求你...关掉电源...“她的耳后皮肤翘起，露出底下印着“观众编号144“的条形码。

树海深处传来广志的机械音：“小心认知污染！“林澈转头看见小新正在树洞前堆砌松果，男孩的蜡笔每画一笔，就有观众的眼球屏幕熄灭。但当他靠近时，发现那些松果竟是微型培养舱，里面蜷缩着胚胎状态的自己。

“这是...我的...“林澈的基因密钥突然共振，左臂皮肤浮现出与观众相同的条形码。巫女的笑声从四面八方涌来：“终于发现了？你也是观众席的VIP啊！“

地面突然裂开深渊，涌出由电影胶片组成的八岐大蛇。每个蛇头都戴着不同版本的野原新之助面具，毒牙滴落的黏液将树木腐蚀成动漫海报。双胞胎少女的瞳孔屏幕超负荷运转，开始播放《蜡笔小新》的NG片段集锦。

“就是现在！“鲑鱼头绅士吐出金色鱼子，预言弹幕在空气中炸开。林澈将基因密钥刺入最近的蛇眼，密钥吸收黏液后竟变形为美伢的晾衣杆。他顺势挥杆打碎蛇头上的面具，露出底下千疮百孔的真实——每个面具里都囚禁着一位动画师濒死的意识体。

当最后一颗蛇头坠落时，剧场中央升起由3D打印机组成的祭坛。打印喷嘴正在吐出小新的等身手办，那些塑料材质的“新之助“睁开眼，用机械音齐声说：“请给五星好评。“

阿熏的平底锅突然发出高温警报：“核心在打印机的墨盒里！“但众人已被手办军团包围。小新却哼着歌掏出口袋里的酸黄瓜，塞进为首的机械新之助嘴里：“这是妈妈的特制料理哦！“

塑料外壳迅速腐蚀，露出里面的量子芯片组。林澈的量子眼自动对焦，看到芯片表面刻着母亲的字迹：【最终测试：观众满意度98%】

树海突然剧烈震颤，倒悬的观众席如吊灯坠落。巫女们尖叫着融化，她们的触手变成放映机胶片。野原广志的投影从打印机中浮现：“快走！树海要重启了！“

逃亡途中，林澈瞥见打印机吐出最后的产品——那是个穿着白大褂的婴儿模型，防风镜下露出邻居年轻时的面容。模型胸前的标签在量子视野中异常清晰：【观测者原型机 Ver.0】

当众人跌出树海结界时，朝阳正从富士山巅升起。小新指着云层中的光斑：“是动感超人在飞耶！“林澈的量子眼却看到真相——那是个覆盖日本列岛的巨型评分面板，每个城市上跳动着不断上升的“期待值“数据。

阿熏擦拭着变形的平底锅：“还剩三个基站。“她踢开脚边的松果培养舱，里面胚胎的量子眼突然睁开。

卡车后厢，野原广志的通讯再度切入：“下次去迪士尼海洋...滋滋...小心水上巡游...“信号被米老鼠形状的电磁脉冲切断。小新趴在车窗上画画，蜡笔痕迹在玻璃凝结成新的预言：海上城堡的尖顶刺破云层，无数观众坐在南瓜马车里鼓掌。

林澈摩挲着基因密钥变形的晾衣杆，美伢的洗衣夹突然弹出全息日记。2045年3月4日的记录闪烁在晨光里：“今天给小新做了最后调整，他将会是最完美的欢笑容器...“

轮胎碾过公路上的动画残骸，朝着东京湾方向的血色海岸线驶去。后视镜里，富士山正在被改造成巨型放映机，而他们没人发现小新的蜡笔盒渗出黑色黏液——那液体在车厢地板上悄悄绘制着《蜡笔小新》最终回的标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