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冤大头

“怎么了？我的名字有何不妥吗，尊敬的灰雀小姐？”

艾莉尔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致歉：“抱歉，我只是觉得您的名字发音颇为独特。‘Shenn’这个音，让我想起了一个人，仅此而已。”

“什么人？”

沈恩追问了一句，却见她只是微微摇头，没有解释的意思。

沈恩顿时陷入了疑惑。

他思索半天，发现自己实在是记不起艾莉尔小时候有这种人啊。

难道又是蝴蝶效应？

他暗自揣摩，却也不好再追问。

这时，三个小女孩见沈恩一直盯着艾莉尔，误以为他起了别的心思，顿时急了，七嘴八舌地嚷道：“沈恩大人！您可别打灰雀姐姐的主意啊！阿尔布雷希特伯爵家的少爷想请灰雀姐姐去当女仆，她都没答应呢！”

阿尔布雷希特就是金鸢尾城的城主。

他家的少爷就是伯爵次子，尤利安·冯·金鸢尾那个纨绔骑士。

沈恩笑着安抚几个小女孩：“别误会，我只是想认识一下你们口中的灰雀姐姐。这样吧，既然今日能在此相遇，便是缘分，不如我请大家坐下吃顿大餐如何？”

“在霜月旅馆吃大餐？！”孩子们眼睛一亮，纷纷将期待的目光投向艾莉尔。

艾莉尔本人偏向拒绝，可身为福利院孩子们的“大姐头”，她无法忽视那一双双亮晶晶的眼睛。

无奈之下，她只得轻轻点头：“好吧。”

沈恩特意喊来了旅店的狐娘服务员，让几个孩子围上去随意点餐。

该说不说，这些孩子还真是淳朴。

只点便宜的，量多的，实在是忍不住了，在沈恩的鼓励下，才点一两道心心念念的肉菜。

小孩子终究是小孩子。

只需要靠一餐美食，就能互相吸引，成好朋友。

不多时，亚依已和几个孩子聊得热火朝天，连艾莉尔这心智远超同龄人的小女孩，也抵不过大鱼大肉的诱惑，吃得眉眼弯弯，脸上多了几分难得的童真。

席间，沈恩不时与艾莉尔搭话。

聊些福利院的日常琐事，问她对孩子们和这座城市的看法，语气自然，也算是逐渐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因为是小孩子，沈恩觉得自己又不用玩成年人那一套虚的。

趁着气氛正好，他索性直截了当地说：“我想和你做朋友。”

不料，艾莉尔闻言竟露出几分犹豫。

她琥珀色的眼眸微微眯起，似乎在掂量这话的分量。

沈恩暗自纳闷。

他是没想到艾莉尔一个七岁的小萝莉，脸上居然表现出了犹豫的色彩。

不对啊。

戒心怎么这么重。

是在害怕自己对她图谋不轨？

考虑到艾莉尔知道她自己的身世，这也不是没可能。

经历太多的孩子就是特别容易早熟。

“为什么想和我做朋友？”她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探究，“我们才刚认识。”

沈恩愣了一下，随即学着小孩子直来直去的口吻答道：“因为我觉得你很好看！所以想和你做朋友！”

“那你能给我什么么？”

沈恩这下彻底懵了.

这......艾莉尔未免也太势利了吧！

他感觉他不是在和一个七岁小萝莉说话。

而是在面对一个精于算计、凡事都要掂量利弊的成年女性。

这语气，这眼神，哪有半点孩子的模样？

他沉住气，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

或许，她并不是真的势利，而是习惯了用这样的方式保护自己。

经历了那么多苦难，她可能早已学会不轻易相信别人的善意，除非对方能证明这份“友谊”有切实的价值。

想到这里，沈恩反倒生出几分理解。

他定了定神，换上更认真的语气，微微俯身与她平视：“我能给你的，是一个朋友的真心。不是那种随便说说的朋友，而是会在你需要时陪着你、帮着你的那种。”

艾莉尔却不中套，直接说：“那你可以多请我们福利院的孩子们多吃几顿饭么？”

“只要这样你就可以和我做朋友？”

“嗯。”

“真的可以？”

“没错。”

“我答应。”

“那我们现在就是朋友了。”艾莉尔主动向他伸出手。

“......”

沈恩盯着她伸出来的小手，有种对面把自己当做是小屁孩、冤大头的感觉。

他沉默片刻，努力压下心里的疑惑，挤出一个孩子气的笑脸：

“那就这么说定了！以后沈恩和艾莉尔就是好朋友啦！朋友之间就得互相了解，我以后有空会常给你写信的！对了，我想送你个见面礼——亚依！”

沈恩把妹妹从她刚认识的几个小伙伴身边招呼了过来。

然后从妹妹身上拿到了小木筒。

一次送几片饼干实在是太寒碜，于是沈恩选择连带着容器，把曲奇饼干全部送给艾莉尔。

亚依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妈妈给她做的曲奇，全部被哥哥给了新的姐姐。

“这是...?”

“饼干！”

沈恩得意地扬起下巴，“不过可别误会，这不是城里那种没糖又硬得咬不动的干面包片。这是我们克莱斯特领独创的新式饼干，加了糖，还掺了葡萄干，可稀罕了！我管它叫‘曲奇’。”

“曲奇？你说...它叫曲奇？曲奇饼干？”艾莉尔一听这名字，像是来了兴趣，重复将近三遍。

“对，就叫曲奇。回头你来我的领地做客，我还会做炒菜给你吃。”

“炒...菜？”

“就是用圆底锅具做出来的菜肴，这可是我们领地的特色，现在还没外传。”

沈恩眉飞色舞地说着，没注意到艾莉尔已经在使劲盯着他看。

看他的眼，看他的脸...

恍惚间，她的目光刚好就扫到了沈恩手腕上的银镯。

一眼，她就看住了它。

她眼神一滞，像是被什么定住，整个人僵了僵。

沈恩察觉到她的异样，顺着她的视线低头一看，抬手晃了晃手腕上的银镯：“你对这个感兴趣？”

“嗯......”艾莉尔轻轻点头，目光黏在银镯上挪不开，“能让我看看吗？”

沈恩迟疑了一下，毕竟这镯子对他意义非凡，可一想到艾莉尔是未来的圣女，不至于做拿了不还的事情，便摘下来递给她：“喏，给你看。”

艾莉尔一眼，就看到了银镯内环刻有的八个汉字。

她的手微微颤抖，连带着镯子也晃了晃。沈恩见状更觉奇怪：“艾莉尔，你.....没事吧？”

“大人...”她低声呢喃，声音有些发紧。

“叫我名字就好，咱们现在是朋友了！”沈恩摆摆手，试图让她放松。

“沈恩。”她改口，抬头看向他，眼神复杂，“这个东西，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天上掉下来的！”沈恩早备好了说辞，半真半假地笑道，“我父亲说，我出生那天，上天赐给我的。”

“那你...认识里面刻的是什么字吗？”

“...不认识，你认识？”沈恩狐疑起来，“艾莉尔，你...是不是认识这手镯？”

艾莉尔沉默片刻，目光在他脸上逡巡，像是在确认什么。

她盯着沈恩看了许久许久，目光如同一根细线，在挣扎、在犹豫，也在试图穿透时光的迷雾去确认什么。

她的呼吸渐渐急促，琥珀色的眼眸里泛起细微的涟漪，像是有什么压抑已久的情感即将决堤。

终于，她唇瓣轻启，用一种久远的发音，低声喊出一个名字，声音颤抖却清晰：

“阿寂......”

沈恩乍一听到这个久远的称呼和发音还没反应过来。

可在看到艾莉尔这双不断颤动的眼睛时，他的心猛地一震，大脑宛如被晴天霹雳劈中。

他不敢相信，也不敢确认。

眼前之人是....

苏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