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燕从军(求追读)

督察处终归在军部内,与武库司难以割离。

若是陛下问了,左都自然可以顺势说不结案。

可陛下不问,他便不能说,这朝上至少有一半以上,是军方的眼睛。

突然之间,左都发现,他退则得罪满朝武将,进则站在了皇帝的对立面。

悲戚之心涌上左都的心头,他虽伏跪在地,却如坟头枯草,摇摇欲坠。

陛下不语,在逼他。

满堂朝臣不语,亦是在逼他。

“陛下,臣有话说。”张文突然开口。

皇帝皱了皱眉头:“说吧!”

“臣觉得武库司贪污案,督察处不宜主理。”

“继续说。”皇帝的声音有些随意。

“督察处虽有督察全军之责,却仍处于军部管辖,与武库司同出一脉,实难公正办案。

臣提议,将司察处踢出主理之位。”

左都抬头,眼中甚是感激。

“历来要案,需三方主理,你将督察处踢出,户部又只会查账,你这司察处是要独揽么?”皇帝问道。

“臣不敢,但有比司察处更合适的主理。”

“哦?哪个?”

“臣以为刑部当入。”

皇帝眯着的眼微微睁开,似乎很长时间没有听到刑部这个词了。

朝臣百官亦是哗然,所有人仿佛忽然记起来,刑部的主责就是案件的审理判罚,还真就比司察处更适合。

“王……”

一旁候着的太监递话:“陛下,刑部尚书王世醒。”

“王世醒,你可有意见?”

王世醒没想到看热闹,看到了自己头上,小步轻垫,到了大殿中央。

“陛下,臣刑部责无旁贷!”

庞千岳垫了一句:“哟,王大人,腰杆子挺直啊!”

“那就这样吧,张文!”皇帝出声。

“臣在。”

“朕赐你金龙玉坠,文武百官皆以为尊,武库司贪污案,你想查到哪,便查到哪。”

皇帝说完,起身离了龙椅,未走两步,将手中的奏折精准得扔到左都跟前,说道:“对了,若是有结案奏折,随时呈来。”

“臣领旨!”

……

宫墙外。

左都拦住张文,欲跪地拜谢,却张文一把拦住。

“张都卫,救命之恩,左都必当厚报。”

“左大人言重了,改日还得比比刀箭之利,可不想你今个就被推去了刑场!”张文笑道。

左都抱拳,以江湖之礼再谢:“若有所需,左都当以命填。”

眼看着左都走远。

庞千岳笑骂:“今日这早朝,全让你个狗日的得了威风。”

“大人,这可怨不得我,陛下摆明就是要让镇武司接这案子,我也是顺势而为。”

张文提溜着那金龙玉佩,眼里却没有一点欣喜。

“赶紧回去练刀吧!”庞千岳说道。

“咋的?”

“你有金龙玉坠,见官为尊,但暗里,可没人认这个,练刀保命。”

……

武库司贪污案发回重审,朝野震动,若不能揪出条大鱼,恐怕皇帝陛下是不会罢手的。

所有的眼睛都在盯着张文,这位御赐钦差。

然而,外面风浪很大,张文却丝毫不知,这几日,他一直待在信使处,与顾满一起查阅各类书籍,寻找那骨虫的来历。

贪污案始于那位武库司的九品监令,如今,人没了,无法对证,只能从骨虫上下手,看能不能牵出条线索来。

顾满从一堆书卷里探出头:“张都卫,就算你查出这骨虫的来历,又有何用?”

她独来惯了,这几日被张文围着,有些烦闷。

张文想了想:“得了这骨虫来历,便可寻驱虫之人,有了人的线索,这案子就可盘活。”

“这骨虫这么罕见,即便知道来历,你去哪能寻驱虫人?”

“这不是没什办法嘛!”张文笑道。

“那你还挺没用的。”顾满客观评价了一番。

张文把头埋入书堆里,假装没听见。

外面日头正浓的时候,李恪抱着一摞卷宗找到张文。

全是一个月前,九门寨剿匪时,参与人员的口供。

李恪满脸兴奋:“张哥,这口供足够把那孙忌钉死了,当初要不是你,我就死在那子午雷下了,这回非把他的皮给扒了。”

“好!”张文在这书堆里待了几天,也是憋气,有这好消息,赶紧带着李恪去往那京都守备营。

两人刚走,顾满伸出头,长出一口气。

……

身怀燕云歌的鱼龙玉佩,又得皇帝赏赐的金龙玉坠,张文进入京都守备营的驻地,无人敢拦。

依旧是守备营副将李俊山来接待的张文。

“张都卫,不查贪污案,怎么有空到守备营来?”李俊山的语气并不好。

张文有些奇怪,即便军方不待见他,但他有燕云歌的玉佩在身,李俊山怎么也该顾及个脸面的。

“李将军今个心情不好?”

“岂止是不好。”李俊山嚷嚷:“武库司刚刚来了文书,贪污案调查期间,所有军械、粮饷供应减半。”

“为何?”张文问道。

“武库司上下自查,工匠,人力紧张,产不出那么多军械粮饷。”

张文愕然,都还没开始查,武库司就给他上强度了。

“李将军莫慌,这案子拖不得太久,说不得几日便结了,今个来,其实是想拜访一下燕将军,烦请李将军能行个方便。”

“所为何事?”李俊山问道。

“孙忌渎职案。”

“有证据?”

“证据确凿!”

“等着!”李俊山大步走出。

很快,远处一位魁梧将军走了过来,却不是李俊山,张文看了一眼,心中咯噔一下,“竟然是那日在刑部门口,郭其路亲送的将军。”

“张都卫可是认得我?”燕从军和善得很,径直坐到张文对面。

“似有印象,但不知在哪与燕将军见过?”张文试探道。

“那就是认错了。”燕从军摆摆手:“俊山说你要查孙忌?”

张文摇摇头:“不是查,是抓,孙忌在战斗中,故意拖慢支援,导致八名兵卒死亡,证据确凿,镇武司要依律将其收监。”

这般强硬姿态,若是平时,燕从军定然要砍了对方,此刻,却仍旧和气:“我相信镇武司的调查,但孙忌已入军营,便只受军方管辖。”

“可这是他入军前的积案。”

“我只知道他如今,是我京都守备营的千总。”燕从军还是退了一步:“镇武司若是已定案,作为惩处,我会将他降为百总。”

张文有些生气,八条人命,惩罚却只是降个职位,荒唐!

“燕将军,孙忌入军的举荐人是您吧?”

这么久,燕从军第一次动怒,脚底碾动:“张都卫,你查得有些过了!不要以为揣着小王爷的玉佩,就可以在守备营里张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