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破碎

“你怎么又来了……”

江渺面色一冷，她瞪着周岁云，满是警惕，“长公主殿下一会儿就要到，你休想动我！”

“她来了又如何？”周岁云勾了勾唇。

原以为，她被父亲从大理寺救出后，父亲会严厉斥责她。

可没想到父亲竟一反常态，反而夸赞她有魄力。

“我父亲位高权重，拿捏一个刚回宫的宫主而已，还不是易如反掌？”

她话语中尽是嘲讽，“倒是你该好好同殿下学习一下礼仪，别到最后空有虚名，连宫女都管不服啊。”

“你……幽兰苑中，有你的眼线？”一阵凉意直窜江渺心底，她越想，越发心惊胆战。

莫非上辈子她遭人陷害，也有周岁云的手笔？

“不止。”

宋照月轻笑一声，从周岁云身边走出。

两人颇为亲昵地挽着手，看向江渺的眼神满是戏谑，“你未免也太小瞧，后宫的那些娘娘们了。”

是敌是友，是否软弱可欺，总要试探清楚。

“你今日这身裙子，真好看。”周岁云打量着江渺，笑意深长。

“还在等你姐姐吗？”宋照月甩了甩脑后乌发，她素来厌恶这些繁杂沉重的首饰。

“放心，她今日，来不了了。”

“什么意思……”

江渺狠狠蹙眉，她看向面前像是魔鬼一般的二人，指尖轻颤。

“郑贵人今日约了你表姐赴宴，郑家富贵，孰轻孰重，你说她会如何选呢？”

周岁云昵着她，眼中凶狠之意丝毫不减。

她缓缓上前，看着江渺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越发满足。

“别碰我……”

江渺拂开了她的手，声音哽咽，“那可是我表姐……她会来的……”

声音中，满是怯弱。

她其实知道的，叶明凰，不会来了。

郑贵人与郑家人全然不同，她虽骨子里凉薄狠厉，可却是给人温婉贤淑之感，让人忍不住想要接近。

她待人极好，真诚柔和，她前世进宫时，也曾受她照拂。

旁人宴请，只会派宫人递个帖子。而郑贵人，则会纡尊降贵亲自前来邀请。

“你心虚什么？”宋照月毫不客气的拿起桌上的礼盒，“反正她也不会来了，不如送我如何？”

“还给我！”江渺咬牙，眼中含泪。

她连忙扑向宋照月，却被周岁云拦住。

“还给我！那是给长公主的礼物！你们怎能如此放肆！”江渺急哭了，推搡着周岁云。

“你们大胆！敢抢公主的东西，你们有几条命啊！”

她哭喊着威胁，可声音却满是委屈，软糯无力，威胁的话听起来也是那般柔和。

不能让这两个恶魔碰！

那是她的心血！

那是要给表姐的礼物！她一定要护住！

“啪！”

耳光声清脆，江渺只觉脸颊上火辣辣的，一片灼热。

“江明仪！你还真是长本事了！敢威胁我？”周岁云气笑了，狠狠拧了一下她的手臂。

“在我面前，还敢如此嚣张？信不信明日我就抄了你江家！”

“放开我……”江渺一反常态没有妥协，她拼命挣扎着，目光凶狠。

宋照月也被她吓了一跳，她冷笑着，“怎么？瞪我啊？还真是长本事了呢。”

她故意气江渺般，缓缓撕着礼盒上江渺亲笔写下的祝福。

丝绸撕碎，声音却是无比刺耳。

江渺心尖揪疼，好像撕碎的不是礼盒，而是她的血肉。

她哭着，眼中一片红润，愤恨，又委屈。

“宋照月！你不准拆！你放下！”

“你放下！放下……”

宋照月掀起眼皮冷冷看她，她故意折磨江渺一般，撕碎礼盒的动作刻意放缓。

“岁云，你看啊。”

宋照月捧着一盏琉璃月亮，高高举起，“真好看，是不是啊？”

江渺哭着，越发用力推着周岁云。

“还给我，求你……”

“你还给我！求求你宋娘子！”

泪水汹涌，连同着心头的酸涩一同发泄，她疯一般的挣扎着，声嘶力竭。

“宋照月！你无耻！”

江渺怒骂着，将这些年受的委屈悉数发泄，“你还给我！你放手！”

“吵什么！”周岁云狠狠掐着她。

原本众人前面柔和高贵的面容，如今尽是阴鸷，“若不是那逃兵肆意勾引，父亲也不会对她念念不忘！”

“江明仪，这是你们姐妹欠我的！”

“照月！”周岁云眼底一狠，“砸了那破烂！没了这东西，我看她还怎么犯贱！”

“不行！”江渺从未像现在这般害怕过。

她害怕……她前世因郑贵人而死，她害怕表姐也落得同样的下场。

她害怕表姐如果不原谅她，也听不进去她说的话，再遭人陷害。

她拼尽全力冲向宋照月，可她哪里是周岁云的对手。

已然尽了全力，却还是被人拦住，眼睁睁的看着宋照月将琉璃摔在地上。

“照月！摔不碎，就用石凳砸！”

周岁云狠狠捏着她的手腕，用了十足的力道，似是要将她的骨头捏碎一般。

她眼中尽是疯狂，每次看到江渺，过去经受的磨难便不可控制的在脑海中重现。

“砸！”

“不行！”

江渺声音嘶哑，一双眼睛赤红，满脸泪痕。

她眼睁睁看着，宋照月将琉璃月亮丢在地上，用石凳砸碎。

琉璃晶莹剔透，映照着月色更加无暇，碎片折射出的光芒耀目而绚烂，刺痛了江渺的双目。

她推攘周岁云的力气都小了几分，原本亮闪闪的目光，如今竟有些许空洞。

精心雕刻的月亮，被人砸碎了。

就像心中怀揣着的一点希望，撕毁，破灭。

她说不出心底到底是怎样的感受，跌坐在冰冷的地面，看向那碎了的月亮，酸涩，又心痛。

“江明仪，你最好清醒一些。”周岁云笑着，莫名红了眼眶。

她弯腰，狠狠捏着江渺的下巴，眼中尽是疯狂，“她不会原谅你！就算你这样卑微的刻了月亮，她还是不会原谅你！”

“她如今是公主，怎会在意你从前的苦衷？”

“收养宁明凰，是你们江家最大的错误！江明仪，我不是很早就提醒过你了吗？”

周岁云笑着，竟是哭了出声。

江渺委屈？那是她活该！

江渺受了欺负，还有父母可以哭诉。可她呢？谁又能怜惜她的苦楚？

“阿云……”

宋照月面露心疼，她拉起周岁云的手，“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