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曾头市内乱

约莫三更刚过，史文恭一马当先，曾升、曾魁押后，马摘鸾铃，人披软战，尽都来到武松总寨。

那巡营的士卒，发一声喊，齐往后寨跑了。史文恭杀入寨内，只见寨门不关，篝火旁尽是些草人，又不见些动静，情知中计，即便回身。

刚出了寨门，就与曾升、曾魁兵马撞做一处，好一阵慌乱。

急望本寨去时，只见曾头市里号角声响，四下里伏兵尽出，喊杀之声大作。

正不知多少兵马，三人分散突围。

曾升投西往曾头市而去，正撞着玄武军统领朱仝。朱仝正愁没有功绩，见着曾升大喜，一朴刀搠将过去，将曾升砍落马下，上前一刀将其枭首。

曾升身后一众士卒皆被杀散。

史文恭只顾奔逃，行了十余里，不知何处，身后已只有十余骑跟随。忽然树林背后亮堂堂燃起火把，撞出四五百军来。

当先一将面如冠玉，提一杆抢挡住去路。

史文恭以脚踩弦搭箭，一抬腿，“咻”的一声，利箭离弦，直奔那小将咽喉。

那小将听到熟悉风声，迅疾举枪，护住要害，“嘭”的一声，箭矢射入枪杆之中。

史文恭此箭有名堂，用脚于马侧面张弓搭箭，最是出其不意，鲜有不中者。

一箭不中，他反倒吃了一惊，马上拱手道：“阁下何人？”

那小将道：“小李广花荣。”

“你本是朝廷军将，为何屈身事贼？”

花荣不答，史文恭催马来战花荣。

花荣冷笑，“来而不往非礼也。且吃我一箭！”

弓弦响动，一箭正中史文恭心窝。不想那厮穿戴了护心镜，利箭嵌入其中，并无大碍。

花荣以为其必死，未做提防，被史文恭虚晃一枪，杀开阵脚，逃进了曾头市。

曾魁望东杀出，行不得二三里，被绊马索绊倒，林冲上前，喝令军士将其绑了。

见其手中钢枪正是武松之物，林冲喜不自胜，忙将其收了过来，回见武松。

却说武松自掩一军，杀至曾头市关楼之下，见楼上火把无数，防守严密，自知无机可趁，喟叹一声，引军而还。

回到大营，接过林冲送过来的钢枪，武松大喜。

“前将军又立大功，可喜可贺。”

林冲呵呵一笑，“全仗主公运筹帷幄。”

过不多时，众将纷纷回来汇报战况。

听得朱仝阵斩曾升，众将纷纷向其道贺。

只有花荣走了史文恭，一脸懊丧，武松笑道：“明日绑了曾魁去城下叫门，不怕他们不应战。时候不早，诸位先回营歇息，明日还有一场恶战。”

却说曾头市长曾弄见史文恭只身逃回，忙问端的。

“那武松奸滑，我们中了他的诡计。我与两位公子分路突围，如今也不知他们下落。”说罢史文恭将头扭到一旁，满脸羞愧。

曾弄颓然跌坐太师椅中，埋怨道：“教师自夸本事了得，不许老夫与那武松谈和。如今老夫五子，伤了一人，二人生死不知，又折了许多兵马。眼下却叫我如何是好？”

史文恭恼羞成怒，“我明日再与武松决一死战！”

言罢拱手而退。

史文恭走后，曾弄对三子曾涂、曾密、曾索言道：“史文恭今夜必走，你们不可阻拦。”

曾涂左臂有伤，正在调养，听如此说，忙问其故。

曾弄叹口气道：“史教师本事是有，可这人首鼠两端，又是为富贵才屈身在我这里，眼见得我们大祸临头，怎肯为我们下死力？”

曾索性如炭火，“既然如此，更不能便宜了他。天下如何有这般好事。”

说着提了兵器就出了门。

曾弄急得大喊，曾索只不回头。便叫曾密去叫他回来。

好半晌不见动静，曾弄也无法，吩咐曾涂道：“你与苏教师携厚礼，连夜去武松营中讲和。钱财只是身外之物，定要换得你四弟、五弟平安回来。”

曾弄写书一封交与曾涂。

曾涂将书信纳入怀中，下去与副教师苏定商议和谈之事。

那史文恭回到住处，歇了一阵，暗忖：“我为他曾家出生入死，反落埋怨，何苦来哉？不如再投别处。”

一念及此，当即拿了兵器，将金银裹了，收束停当，骑马往后门而走。

走到村道上，曾密、曾索二人拦住。

曾索怒容满面，“史教师哪里去？”

史文恭被抓了现形，一张脸涨得通红，“正要出城探听消息。”

曾密喝问，“既是探听消息，为何携带包裹？教师不如回去，准备明日与武松厮杀。”

史文恭如何肯回，突施暗箭，正中曾密咽喉，曾密一头栽落马下。

曾索悲愤交加，催马来战史文恭。不到十合，也被史文恭刺于马下。

身后十余骑四散奔逃大喊，“史教师反了！史教师反了？”

史文恭一不做二不休，拍马上前又杀了三四人。顿时城内就闹将起来。

史文恭暗道：“事已至此，不如夺了此城去投武松，也好做个晋身之阶。”

当即勒转马头，杀奔曾弄住所而去。他一边走一边喊话，“我已投奔奉天讨逆大将军麾下，不想死的随我一起杀了曾弄，打开城门，共图富贵。”

他在曾头市当教师已久，素有威望，这一番喊，竟真有几十兵马随他左右。

如今副教师苏定与曾涂已然出城去与武松议和，曾头市内兵马群龙无首，不多时便被史文恭杀至曾弄住所之外。

曾长官见寨中大乱，又听得史文恭领人杀将进来，士卒抵挡不住，不由老泪纵横，就在房中自缢而死。

史文恭见死了曾弄，也没让人收敛尸首。只是一面派人安抚城中百姓，一面派人紧守关隘，不放任何人进出。

史文恭自思：“曾头市蓄积钱粮无数，我何不趁此机会先弄些到自己手中？晚上几日再献城？”

想到此处，便派人出城与武松斡旋，以便拖延时日。

话分两头，却说武松正准备歇卧，就听得曾涂、苏定来谈和议。当即重新升帐，聚拢文武，将他二人带入帐中。

曾涂取出曾弄书信呈上，武松展开来看，上面写道：

曾头市主曾弄顿首，再拜奉天讨逆大将军武松麾下：

向日将军率众到来，理合就当归附。奈何无端部卒，逞强好胜，冒犯虎威，虽百口何辞！实非我之本意。如蒙罢战休兵，愿献金帛，犒劳三军，免致两伤。谨此奉书，伏乞照察。

武松看罢来书，对二人言道：“将钱粮造册，兵马收编，全寨归附，我不伤曾头市内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