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凝重的氛围

女孩是黛儿的姐姐，赛缇娜。

她的五官颜值也很是漂亮可爱，灰色的长发扎成螺旋状的双马尾，红色的眼眸像是宝石一般的清冷僵硬，说起话来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像是患有那种情感缺失类的精神疾病，整个人都仿佛一具精致却木讷的人偶。

她跟黛儿之间应该不是亲姐妹，都是还在襁褓里的时候就被阿嘉蒂斯捡回来的。

“姐姐，这不是苦花菇，应该是灵感菇，我捡回来制作法器用的。”

“法器？你？”

“对呀，是我跟……跟学院里的一本古书学的。”

黛儿答应过罗约不透露他们之间的事，所以只能换了个借口。

但她并不像其他的魔女那般会骗人，被对面的姐姐毫不留情的拆穿了谎言，

“撒谎。”

“不是的，我……”

黛儿还想解释什么，可姐姐却扭头走进了屋里，虽然还是面无表情，却又能感觉到好像是生气了？

唉……这都什么家庭啊？颜值跟精神状态呈反比是吧？

罗约在旁边不由得叹了口气。

笨笨的娃，疯癫的妈，麻木的姐，这都什么家庭啊？

更无奈的是，这种情况恐怕不止她们一家……

精神污染作为一种无处不在的自然现象，造就过无数类似眼前这样的悲剧。

无论是超凡者还是普通人，或许某一天就会忽然坠入癫狂，并且越陷越深，直到彻底沉沦，异化为完全没有自我意识的狰狞魔物。

曾经为了阻止这一切，罗约做了很多努力。

可惜一觉醒来，世界又变回了这副该死的样子……

眼见着‘气’走了姐姐，黛儿又连忙回头跟她妈说道：

“阿嘉蒂斯妈妈，我真的学会了制作法器的知识，需要用一些家里的金丝和银线。”

“我的孩子，你一定要努力……一定要成为优秀的魔女才行……”

“…………”

小魔女带着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回头眼巴巴的望向了罗约。

可罗约也只是耸了耸肩。

对此他也做不了什么，这种症状即使在他那个时代，也只能预防、调理、抑制，无法做到根除，除非动用那种堪称‘精神死刑’的脑前额叶切除手术。

哪怕巅峰期的罗约自诩无所不能，但唯有两件事是做不到的，一个是真正意义上的死而复生；另一个就是彻底治愈精神类疾病。

因为思维、意识、精神、记忆这些都是一个人最私密也最敏感的区域，属于每个人自己的世界，动用外力强行干涉，会造成无可逆的破坏。

治好了精神病，就再也没精神了……

何况即便自己有心培养小魔女，也不代表连她的家务事都要管。

“呜……等我成了【终焉】的大魔女，一定要治好妈妈和姐姐的病！”

小魔女又哽咽着说道。

“嗯，加油。”

……………………

小魔女她们家的二层小楼虽然很破旧，但面积还挺大，其中一楼的大半部分被改成了一个小型工艺品店，剩下的则是家庭手工小作坊和厨房这些，母女三人的生活起居都挤在二楼。

她们的主要收入来源，就是家庭作坊里出产的那些工艺品、首饰。

罗约大概看了看，做工很不错，用料也很实在，即使以他的审美标准，也是拿得出手的高档货。

据小魔女自己说，她们家这个‘白蔷薇工坊’在辉烬城里算是小有名气，收入本应是足够让一家三口过上富足日子的。

但是被每个月都要缴纳的高额赞助费给掏空了……

导致连她们自己都戴不上这些精美华丽的首饰，就像养蚕的人穿不上绫罗绸缎一样。

一家人的午饭也只有黑面包加上一些蔬菜沙拉，连个煎蛋都看不见，与隔壁邻居家的羊排鱼汤白面包形成了鲜明反差。

两个女儿一个十三岁一个十二岁，个头却只有一米二，也是长期营养不良导致的。

恢复正常的阿嘉蒂斯又重新扮演起温婉母亲的角色，用小刀给黑面包上抹着细细一层果酱，努力让它们变得可口一些，再分给女儿们。

自己却是一点果酱都舍不得用，只是就着一点蔬菜汁勉强下咽。

可都这样了，嘴上却还在持续给小魔女上强度：

“黛儿，还有四天就是下个月了，你的学分还差多少？”

“只要能完成这件法器，应该能维持在第九档吧？不会掉到最后面。”

黛儿小心翼翼的答道。

“法器……需要很多材料吧？要不要再给你些钱？”

“不必了阿嘉蒂斯妈妈，我会自己想办法的。”

小魔女很勉强的说道。

“嗯，那这样也好，最近这段时间家里的生意不太好，你下个月的赞助费都还没凑够……但你需要用钱的话，一定要告诉妈妈，我会想办法的。”

小魔女刚点了点头，又听见她那个人偶般的姐姐忽然插嘴，冷冰冰的警告道：

“不许向妈妈要钱。”

“嗯，我知道的，姐姐……”

小魔女有些委屈的答道。

可她那个疯癫的妈却像是没听见女儿的对话一样，还在自顾自的喃喃自语道：

“都是妈妈的好孩子，妈妈一定会保护好你们的，你们要乖巧，要听话……这样才是好孩子，我的好孩子……”

这让人窒息的家庭氛围，别说小魔女了，连罗约在旁边都觉得一阵难受。

于是吃完饭后，黛儿帮着收拾好厨房，也顾不上旅途的疲惫，连忙跑出去筹备制作法器的材料了。

而她妈妈则带着姐姐，又回到了那间昏暗的家庭作坊里，开始打磨着作品。

工坊里一片昏暗，只有一盏煤油灯能提供些微的光亮，把阿嘉蒂斯那副娇美的容颜映照得忽闪忽闪的，显得有些诡异。

她还是没有睁开双眼，只靠着那点微弱的灵感为指引，用金线给一块怀表上编织出精美的花纹。

大女儿则是面无表情的在一旁打着下手，又不时从地上捡起一些边角余料，藏进贴身的一口小盒子里。

两人之间没有丝毫交流，只能听见一些金属摩擦的细碎声响，在昏暗中不停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