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命大夫上前,大夫接过衣物,仔细查验,一寸一寸翻找。良久,终于在衣服最里层的口袋处,发现了若有若无的砒霜残渣。那残渣细如微尘,几不可见,若不是萧毓心思细腻,恐怕很难察觉。
至此,人证、物证俱在。萧玉长舒一口气,心中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自己终于是洗刷了这泼天的冤屈。而公堂之上,狄仁杰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一场错综复杂的案件,似乎终于要落下帷幕……
公堂之上,气氛压抑得近乎凝固。狄仁杰端坐在案前,目光仿若两簇灼灼燃烧的火炬,犀利地扫过堂下每一个人,那目光似能洞悉人心底所有的秘密。
“啪!啪!”狄仁杰猛地连拍惊堂木,响声清脆,震得公堂嗡嗡回荡。两旁衙役整齐划一,齐声高喝:“威——武——”,声浪滚滚,令在场众人皆是心头一颤。
“前宰相之子李敏正,以及李敏正之书童石豆芽儿,在弘文馆内蓄意投毒,意图谋害人命。”狄仁杰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根据我大唐律例,当流放岭南!”
石豆芽儿一听,双腿一软,“扑通”一声重重跪在地上,浑身筛糠似的瑟瑟发抖,连头都不敢抬,带着哭腔绝望地哀求:“大人饶命啊,大人饶命啊!小的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小书童,哪有这等胆子。
都是我家主人,是我们家公子,还有许宰相的公子,是他们俩啊!他们还拿小人全家的性命威胁我,逼我去做这等坏事,大人饶命啊,饶命啊!”
就在这时,李敏正和许知义几乎同时出声,语气斩钉截铁,异口同声道:“你胡说!我们何时指示你去行凶投毒了?”
林墨此刻站在堂下,身姿挺拔,神色大义凛然。他向前一步,朗声道:“放肆!你们两位,一位是前宰相之子李敏正,一位是当朝宰相之子许知义,竟公然在弘文馆内指示书童投毒。难道非得等我们将物证一一呈上,你们才肯认罪吗?”说着,他目光如剑,直直地射向李敏正和许志毅。
李敏正迎着林墨那充满正义与对峙的目光,气势不由得一滞,气焰渐渐弱了下去,神色也温和了几分,转向狄仁杰说道:“狄大人,此等恶毒家仆去弘文馆投毒,我实在是毫不知情,还请您一定要彻查啊。”
狄仁杰神色平静,不紧不慢地说:“不急,此事关乎人命,本官定会彻查到底。”
石豆芽儿听了这话,眼中燃起一丝希望,先是望向李敏正和许知义,可那两人却满脸冷漠,视他如无物。石豆芽儿的眼神瞬间黯淡,又绝望地看向狄仁杰,声音带着最后的祈求:“望狄大人救救小人全家。”
然而,就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石豆芽儿突然从怀中掏出什么,猛地塞进嘴里。不过眨眼间,他便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地摔在地上,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嘴角很快溢出鲜血。
不过片刻,便没了气息,一命呜呼,只留下一滩触目惊心的血迹,在公堂冰冷的地面上慢慢晕染开来。
眼前这触目惊心的场景,让公堂瞬间陷入死寂。狄仁杰眉头紧锁,眼中满是震惊,石豆芽儿竟当场服毒自尽,这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他心里清楚,石豆芽儿一死,若再大张旗鼓地彻查,背后的主谋必定警觉,有所防备,到那时,这案子怕是要彻底陷入僵局。
沉思片刻,狄仁杰心中有了决断。只见他深吸一口气,神色恢复镇定,抬手猛地一拍惊堂木,“啪”的一声,打破了公堂的死寂。
“弘文馆投毒一案,萧毓被冤,当堂释放!”狄仁杰声音洪亮,在公堂内回荡,“前宰相之子李敏正,以及宰相许敬宗之子许知义,有投毒嫌疑,即刻打入大理寺监狱,听候待审!”
他特意加重了“嫌疑”二字,目光在李敏正和许知义脸上一一扫过,不放过他们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
接着,狄仁杰看向地上石豆芽儿的尸体,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将石豆芽儿抬下去,厚葬。务必抚慰其家人,安顿好老小。”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悲悯,却也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今日便先到此,退堂!”随着狄仁杰这一声令下,衙役们齐声应和。公堂内的众人开始缓缓散去,而狄仁杰的目光,却依旧深邃,似乎在谋划着下一步的行动,一场暗流涌动的查访,即将悄然展开。
华灯初上,弘文馆内的喧嚣渐渐沉寂,二楼的雅间里却热闹非凡。暖黄的烛火轻轻摇曳,映照着林墨、萧毓以及两名侍从的面庞。桌上摆满了珍馐美馔,酒香四溢,弥漫在整个房间。
萧毓满面红光,双手稳稳地端起酒杯,站起身来,眼中满是感激之情:“林墨公子,大恩不言谢!这次若不是你暗中全力相助,我萧毓恐怕还深陷冤屈的泥沼,难以脱身。
你不辞辛劳,替我迅速查访出学子中中毒轻重的情况,还帮我紧紧盯着李敏正的仆从石豆芽儿,进一步搜集证据,这份恩情,我铭记于心!”他的声音诚恳而热烈,在雅间内回荡。
林墨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爽朗的笑容,同样举起酒杯,与萧毓的酒杯轻轻一碰,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随后仰头一饮而尽,酒水顺着喉管滑落,畅快之感油然而生。
“萧兄言重了,我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这妙计可都是你自己聪慧过人想出来的,当时你谋划布局,竟能如此料事如神,当真是令我敬佩不已!”林墨放下酒杯,由衷赞叹道。
萧毓听闻,再次拱手深深作揖,神色郑重:“林墨公子,虽说我有那么些计策,但若无您的大力相助,我纵有通天的本事,也难洗冤屈,这实在是难如登天之事。请受萧毓一拜!”
话音刚落,他便离开坐席,双膝跪地,对着林墨轻轻叩首。林墨见状,连忙上前一步,双手稳稳地将萧毓扶起,脸上满是关切:“萧兄,你太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咱们兄弟之间,不必如此见外!”
此刻,雅间外的世界仿佛与他们隔绝开来,整个空间里都弥漫着温暖而真挚的气息。两人相视而笑,一种难以言喻的默契在他们心间流淌。
经过此番波折,他们之间的友谊愈发深厚,彼此的信任感也让两颗心贴得更近,都不禁生出一种相见恨晚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