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灵植往事

江禾看着他的脸色，道：“你以为天罡竹和幻夜藤还在千藤窟，所以阻止我带她们参观，对吗？”

何芷不语。

江禾又道：“你知道宫阁主他们的目的是千藤窟，或者是知道但不确定，是不是？”

何芷沉默。

江禾最后问：“天机阁跟我的宗门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不能让他们知道千藤窟？”

那个宗门禁地，非灵植门人不能进入。

所以之前，江禾从未刻意避开何芷和肖野，江禾没这意识，宗门其他人，看起来也不像有。

宗门没有掌门，弟子无人教诲，大家就这么稀里糊涂过日子。

何芷不说话，也不看江禾。

他眉头微皱，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空掉的杯子。

“告诉我，”江禾哀求地看着他，“有人袭击宗门，他们说，神农谷有《青娥要术》，有六品灵植，这些，是不是天机阁传出去的？”

江禾虽是询问，但心里已有几分笃定。

六品灵植这个说法，江禾最早是从宫徵羽嘴里听到的。

天罡竹和幻夜藤是六品灵植，谁会知道这些信息呢？谁又会对他们的生长地感兴趣呢？

嫌疑人是谁，很明显。

但，为什么？

“是谁袭击你们？”何芷霍然扭头，上下打量江禾，确定她气息无碍，才放松了神情。

“你想像警告紫霞谷、灵草谷一样，去警告他们？还是去找他们报仇？”

何芷一窒，明白了江禾知道的，比他想象的还要多。

他顿了顿，低声道：“我可以买法阵，药王谷别的没有，就是钱多，我可以买最强、最大的法阵。”

江禾摇了摇头：“神农谷不像药王谷，有血缘亲情，法阵再厉害，也挡不住再出一个孙楚楚。”

江禾抓住他的袖子，软声道：“你没法一直保护我们，但你可以告诉我实情，让我们有个准备。而且，我现在也是金穗了，就跟你的金丹一样。”

何芷怔怔地看着江禾，半晌摇头道：“不一样。我没有很高的修为，也可以随意行走，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不等江禾回答，自己先说了：“我是药修，是药王谷的少主。每个人都需要医者，他们，离不开我们。”

他看向江禾：“但你们，不一样。”

他说的是“你们”，而不是“你”。

这是说，他们不需要灵植修士？

修真界不需要灵植门派？

江禾心中发寒，她急促地呼吸了几口，问道：“灵植一脉为何凋零？是不是有人……”

何芷不想回答，他站起来往外走，说得又急又快：“你知道这些并无用处，而且，也无实证。”

江禾紧紧抓住他的袖子，跟着站起来：“就算是传说，也请你告诉我，求你了！”

何芷回头看她，只见她脊背微躬，指节惨白，用力到像是除非撕掉衣袖，否则别想甩开她。

短短时间，丽容变色，方才的神采飞扬恍若一梦。

何芷停止脚步，又转头看向前方。

前方除了灵田，便是连绵山谷，直冲云际的山峰，像是挡住所有去路。

何芷喉咙抽动，像是强行咽下了什么决定。

他吐出口气，坐回椅子上，低头道：“你知道这些，除了徒增恐慌，别无用处。”

江禾执着地看着他。

他看向江禾，江禾毫无退让。

“种田不得飞升的说法，你听说过吗？”

江禾点头。

天下修真者众，飞升者寥寥无几，但所有修士，都有着飞升的愿景，才会拼命修炼。

最不济，也做个半仙。

只有灵植一脉，连这点愿景都没有，据说近千年，灵植修士，修到金丹就再无寸进了。

也就是说，江禾现在，已经到了灵植修士的巅峰。

这对其他修炼门派来说，是不可想象的。

因此灵植门派，总是留下更多的女弟子。

男的就算入了门派，也多半会中途出走。

何芷道：“千年前不是这样的，千年前，神农谷和药王谷一样，是修真界最强的门派之一。”

“后来神农谷出了个叫青娥的灵植天才，她培育无数灵植，把天下灵植评为九品，带领神农谷，一跃成为修真界最强的门派。”

江禾的心脏砰砰跳起来。

原来神农谷竟有千年传承，青娥竟是神农谷的，这就不难解释，宗门为何会有一个千藤窟。

“但那强盛状态，如昙花一现，青娥飞升后，神农谷迅速陷入内乱。据说最后一场大战，神农谷大火七日不熄。”

江禾霍然看向何芷。

何芷明白她想问什么：“内斗为何会到如此境地？没人知道原因。只知道等我们过来时，整个神农谷已是一片焦土，弟子死伤殆尽，灵植全数被毁。”

两人同时陷入沉默。

江禾心中生出一种荒谬的感觉。

修真界最强的门派，《青娥要术》一点风声就引来争夺的门派，就这么不明不白、不清不楚地灭门了。

后人说起，不过是几句话，就概括了它的一生。

江禾虚弱地说：“如果只是这样，为何不能告诉我？”

何芷转头看她，满面肃容：“确实，如果只是这样，没有不能说的。但后面的不能说，因为没有实证，只是猜测。”

“此事距今已有千年，时移世易，很多细节已不得而知，但药王谷怀疑，神农谷灭门，是因为有玄天剑宗和天机阁的参与。”

江禾放在膝上的手，一下子握紧了。

何芷继续道：“主要有两点原因。其一，药王谷和神农谷一向联系频繁，但神农谷出如此大事，药王谷完全没有收到消息，大战火光冲天，外出的药王谷弟子也没有发现。”

江禾声音低哑：“你是说有法阵阻隔？”

何芷道：“不然无法解释，为何如此大战，外人却一无所知。”

“其二呢？”

“其二，便是弟子死伤殆尽。再是怎样的内乱，何至于彼此仇恨到连底层弟子都不放过？何况那时距青娥飞升并不久远，再怎么敌对，弟子总有不愿自相残杀的。”

“为什么怀疑玄天剑宗？”

何芷苦笑了下：“何止玄天剑宗？药王谷怀疑除自己外的所有门派。千年后我回溯此事，便觉得，连药王谷也脱不了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