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人面兽心

崔氏夫妇房里，崔夫人为主君宽衣解带，同时她的脸上带着担忧的表情，说着道：“主君，那常家可不如外人所见那般。”

“你可真要将芙儿嫁过去？”

听到崔夫人这话，崔侍郎抖了抖自己的内衫衣袖，开口道：“她都做到这种程度。”

“我们又怎可不依着她？”

“况且，芙儿刚刚归家不过数月，这些日子里没少受莺儿的气。”

“若是我们将她嫁入两淮乡野，将莺儿嫁入盛京高门，她定然是受不住的。”

崔侍郎虽与自己的这个亲生女儿接触不多，但是从她的行事风格，他们做父母的也是摸得一清二楚了。

崔芙是表面上顺应他们，可骨子里的骄傲一点不少，她在乎别人怎么看她了。

崔夫人听着自家夫君这话，她叹了口气，继续道：“芙儿是当真不知你我的良苦用心。”

“那两淮王家掌管着那一片的盐商生意，可以说是富得流油。”

“家中人口简单，芙儿若是嫁过去也不必学高门宗妇那一套。”

“两淮虽不比盛京繁华，可日子总归不会差。”崔夫人精打细算的想着，她自然是想要将最好的给自己的亲生女儿。

崔侍郎听着自己夫人的打算，他心里也明白的，可这孩子不领情，他们也无可奈何。

“芙儿在盛京也好，能在我们眼面前。”

“遇到什么事情，我们还能够帮衬一二。”

崔侍郎自知对于女儿的亏欠，崔芙回来这些日子里，没有求过他们什么，凡是都是商量着来。

这一次她既开口了，那便顺了她的心意。

“这话倒是不假，那莺儿呢？她对常公子......”崔夫人知道自家主君这意思，虽然崔莺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可好歹在他们面前长大的。

她对于崔莺也是真心疼爱的，如今却要让她牺牲自己的姻缘，成全自己的妹妹。

于她而言，倒也是一种折磨。

崔侍郎握着夫人的手，目光真切的看着对方道：“她已经默许了。”

“况且，夫人也说了，两淮的日子总归不会差的。”

“既然莺儿如此懂事，那我们岂能拂了她这片心意。”

这件事本就无法两全，这常公子只有一个，嫁入高门的机会也仅此而已，全了崔芙的心意，便要让崔莺受委屈。

更何况，崔莺已经享受了这么多年，她也应该让一让位置了。

“诶。”崔夫人知道自家主君的意思，便顺着说下去道：“那便待莺儿出嫁的时候，多补贴些嫁妆给她吧。”

“有了银钱，日子也好过一些。”崔夫人知道自己做不到不偏不倚，但她尽可能的将自己能做的做到。

*

崔侍郎很快将崔莺和崔芙的婚事敲定了，确定了崔莺嫁两淮王家，崔芙嫁盛京常家。

原本谈好的崔莺嫁过去，如今换了崔芙，常家倒也没有过问几句，这是笑语盈盈的都应了下去。

崔莺得知这个消息后倒是没什么反应，可把棠梨气的不轻，只觉得常家的不是东西。

这换了人，也不多问一句，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小姐，你说的对！这心悦于谁确实像放屁！”棠梨很是为自家小姐打抱不平，可事已至此，她确是无能为力。

崔莺面带浅笑，春风拂面倒也不改其颜色，悠闲的坐在席位上斟茶，来往的人没少议论她。

常生彦在盛京算不上是顶好的男子，可也有不少的爱慕者，当她们知道崔莺同常生彦的婚事快落定时，没少上赶着找崔莺麻烦。

如今，崔莺被人放了鸽子，那平日里看不上她的富家小姐们可都上赶着来找麻烦。

“诶呀，往后这席面上再也看不到某些人了呢！”一个穿着花团锦簇的富贵小姐步履缓慢的停在崔莺面前，故意挖苦她。

“可不是嘛。”

“想要攀高枝人家却看不上，如今只能委身嫁到那乡野荒凉之地。”

又来了个凑热闹不嫌事情大的，边说还不停的“啧啧”貌似十分同情崔莺的处境。

若是放在平日里，崔莺早就炸了毛，同她们分说一二，可这一次她却沉住了气，手上斟茶的动作没有缓下来。

崔莺将她们当成了空气，将她们的话当成了放屁。

“喂！同你说话呢！你没听见啊！”花团锦簇小姐气呼呼的对着崔莺一阵炮轰，恨不得要将崔莺撕碎了。

崔莺缓缓抬眸，随即抬手掩着口鼻，略有嫌弃的同棠梨道：“你可闻到一股子怪味？”

棠梨听着崔莺的话，她十分配合的嗅了嗅，随后同样嫌弃的掩住口鼻，道：“回姑娘的话，确实有些臭。”

这主仆两人一人一句轻轻松松将找麻烦的花团锦簇小姐惹怒了，她便要拿起桌上的茶水去浇崔莺。

崔莺已经提前预判了她的动作，当即站起身捏住了茶杯下部分，而花团锦簇小姐则捏着茶杯上部分。

两个人针尖对麦芒，吸引来了不少的目光。

就在两人僵持之下，一抹声音打破了这一切，道：“崔莺。”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声音发出的方向。

崔莺眸光淡漠，看到了一位还算高大，道貌岸然的翩翩公子，是常生彦。

这倒是她这一世第一次见到他，一想到常生彦过去做过的那些肮脏事，她都觉得恶心想吐。

常生彦不顾旁人的目光，当即走到了崔莺面前，意欲将崔莺拉走，却被崔莺先一步避开了，她侧开了手，道：“还请常公子自重。”

她马上就要嫁为人妇，而他常生彦也马上娶妻为夫。

原本自信昂扬，洒脱恣意的常生彦被崔莺这句话给说愣住了，他的目光里折射出匪夷所思的情绪。

崔莺向来是爱缠着他的，可这才几日不见，怎么变成了这般？

难不成是因为亲事的事情？

常生彦并没有当着众人的面挂脸，还算是和气的同崔莺道：“崔小姐，还请借一步说话。”

崔莺并不想要和常生彦借一步，她的余光瞥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崔芙，只见崔芙气的咬牙，整个人都在颤抖。

崔莺轻轻一点头道：“好。”

石桥上，常生彦走在前面，崔莺走在后面，待到常生彦的步子停下，他便开口道：“莺儿，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气我没有同家里反抗，就这么断了你我的姻缘？”

崔莺不语只是一味的看着常生彦一厢情愿，她现在一心想要离开盛京，没有那么多的功夫管常生彦。

常生彦见崔莺不回答他，他便自作主张的转过身，很急切的开口道：“你怎知我没有同家中反抗。”

“可这婚姻之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也无可奈何。”

“若你心中仍然有我，可同你父亲说说，与崔芙一同嫁入我常家。”

常生彦丝毫不觉得自己这话有什么问题，他十分的自信，觉得崔莺那么喜欢他，即便做妾也在所不惜。

崔莺听着常生彦说这话也不害臊，她的眸光里带着嫌弃与怀疑，她上一世到底是什么时候瞎了眼的。

怎么偏偏看上了这么一个人面兽心，普通自信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