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天使降临

仅一瞬间之间，巨人消失了。

黑田哲也眨眨眼睛。

他有些疑惑地看向黑羽弥纱以及身后的部队。

“发生什么事了？”他莫名其妙地问道。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的记忆空缺了一部分。

现实，有一种难以描述的违和感。

刚刚身体里翻涌过肾上腺素，这明显是面对难缠的敌人、亦或是死亡才会触发的生理机制。

可是，自己的面前明明什么也没有。又或者说……

——这支部队自从进入森林以后，从未遭遇过敌人。

黑羽弥纱转过头来，她的心脏扑扑直跳，面色苍白。

“没事……我们快……”

话没说完，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好在黑田哲也及时抓住了她的胳膊。他看了两眼滴落在地的血迹，又看向黑羽弥纱那张苍白的脸。

她的情况很不对，鼻腔里渗出鲜红色的血，一直流到了下巴。

“小纱，你的情况很不好。虽然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但是……我们该撤退了。

我相信白川先生会做出正确的选择。”他立马做出了决定。

黑羽弥纱自然也是这样的打算。只是此时的她心悸得难受，大口大口喘着气，说不上话来。

抹杀那个巨人的后果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大。

这不仅要将他在现实中存在过的痕迹完全抹消，还要对其造成的后续影响进行弥补。

最显著的便是被他杀死的那几名队员，这些人也一同被抹去了。

他们的生活，他们的死状，他们的一切。

最终，在现场的人员里，只留下了莫名其妙的困惑与不解。

“青鬼”这个本该由THE END创造出来的可怕工具。现在，在教团的历史中被打上了“计划失败”的烙印。

但黑羽弥纱知道，这对于世界的影响，又或者说是即将到来的记忆偏差，将会哺育‘那个怪物’……

就在这时，打算就此撤离的黑田哲也突然察觉到了不对。

他茫然地看向树海的四周，从黯淡的星空中，他感知到了另外一则怪谈。

这则怪谈不同于两面佛那般充满着怨念与污秽。而是一种神圣，一种足以洗涤灵魂的圣洁。

‘在迷途羔羊聚首之地……天使将吹动号角……’

他的脑海里响起这句话，空灵的话语回荡于心。

不，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这句话。

“那是……天使。”黑羽弥纱扶着额头，抬起眼睛。

在看见那个身影的瞬间，“天使”这个词便脱口而出。

被硕大叶冠遮蔽的高空中，赫然盘旋着六双羽翼。

那个姿态，使她想起圣殿穹顶中永恒的天使长形象，那些立于玉座左右的至高存在，执掌着裁决与守护的权柄：

丰满的羽翼在身后展开，指尖握着灼热的火焰圣剑，将身躯笼罩在光晕之中。

倘若把这东西称作为怪谈，无疑是一种亵渎。

他在天空飞翔，朝着那个方向——邪教徒的聚首之地，扇动翅膀。

“……是天使，他来救我们了，这一定是主的旨意！”

队伍中，有士兵的意志已经崩溃。仅仅是瞥见他的霎那，信仰便油然而生。

“小纱，你怎么看？我觉得那东西似乎……是THE END的敌人。”黑田哲也开口道。

事实上，在看到“天使”时，他的意志也产生了动摇。

把他的存在与THE END对立，就是表现之一。

黑羽弥纱还算是能勉强抵抗住，他意识到这起事件，似乎有某种伟大的存在介入了干涉。

“如果真是如此。”她说，“那我们就不得不前往现场了。”

“天使和两面佛发生冲突的话，也许我们能趁乱毁掉佛像。”

冷静分析局势之后，黑田哲也做出决策。

“可是那之后呢？”黑羽弥纱又问。

“我们怎么能保证？保证天使不会杀死我们？那玩意是一则怪谈，我能嗅到他身上的气味。”

“不会的。”黑田哲也回过头来，意志坚定得诡异。

“因为，这是命运的安排。”

……

此时此刻，位于两面佛身前的黑田姬子与白川嗣，也注意到了上空，那个疾驰而来的东西。

黑田姬子虽是近距离接触着两面佛，可心中那份恐惧已经荡然无存了。

“邪神！你死定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居然下意识地认为，天空上的那个存在——是自己的友方。

两面佛抬起的手愣了愣，他抬头望向天空。

片刻过后，那张扭曲的脸上燃起了火焰。高温炙烤着这具邪恶的身躯。

一旁的须那主教，以及诸位信徒，被这景象顿时吓得哑口无言，目瞪口呆。

他们敬仰的神明受到了亵渎。

因而，杂念开始在所有人的内心蔓延。

说到底，除去那些被毒害洗脑彻底的教众，在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是不诚之人。

他们之所以加入THE END，是为了远离神明的触怒，以不让末日的火焰烧到自己身上。

现在，看到神明受到了伤害。

他们的信仰发生了动摇：是不是只要他死去，就不会迎来末日了？

“牺牲少部分人，就能拯救大部分人”，这样的献祭行为开始反噬。

这次的对象是——神明本身。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须那主教气急败坏地走上前去。

他捂着箭伤，喊得撕心裂肺，全然忘记了疼痛。

他感觉到THE END的信仰正在流失。由恐惧产生的虚假信仰正在展露出它的弊端。

白川嗣发觉自己能动了，但他还愣在原地。和在场所有人一样，目视着天使的降临。

一阵微风扫过落叶，在四周打转。

天使，扇动着圣洁的羽翼，从高空落地。

他的侧脸笼罩在一层光晕之中，虹膜深处旋转着星辰漩涡。整个身体定格在将动未动的临界点，重心压向悬空的前足。

因为太过闪耀，所有人看到的仅仅只是轮廓和翅膀，难以分辨其下的真正样貌，乃至性别。

“以恐惧为食粮的伪神，如今便是汝的末日。”天使的声音空灵，准确传达着主的旨意。

他挥动手里的圣剑，硫磺与火焰喷涌而出，向两面佛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