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气得实在无法等到周日了,跟妈妈吵完架后就把行李收拾好了。

小雨匆匆忙忙地赶到了公交站台已是下午三点半了,偌大的站台上冷冷清清,只有她孤零零地站在那里。通常情况下,回老家的打工族们都会选择在周日的上午或下午才踏上返程之路,所以整个站台显得格外安静。

小雨稍稍松了口气,从兜里掏出手机查看起公交时刻表,屏幕上显示,距离最近一班车抵达大约还需要 15分钟。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头瞧了瞧自己脚边那一堆大包小包,心中的怨气瞬间又涌了上来:“唉!这或许真的是老天对我的惩罚吧!肯定是因为我之前想着要依靠男人过日子,它才故意折腾我一大圈,让我碰到个令人作呕的家伙,意在让我死心!”

身旁有人冷冰冰地说了一句:“你说得一点儿没错,这就是报应。”

小雨被吓得浑身一颤,不知何时,身边竟然多出了一个女人,她披散着一头长发,身穿一件紫色的毛衣,下身搭配着一条咖啡色的半身裙,双手正捧着一本书静静地站在那儿,看上去似乎和小雨一样,也是在等车。

她一脸迷茫地看着眼前的陌生女子,实在难以判断出她的具体年龄,女孩生得极为好看,面容姣好,五官精致,肌肤白皙如雪,自己在老家生活多年,记忆中从未见过如此出众美貌的女孩子。

若是真有的话,以村里那些妇人们爱管闲事、热衷牵红线的性子,恐怕早就将她家的门槛都踏破了,争着抢着要给她说媒提亲呢!

小雨忍不住开口问道:“请问您是哪位呀?为什么要偷听我讲话?刚才我不过就是开个玩笑随口一说而已,您怎么还当真了呢?”

女孩对于小雨的问话充耳不闻,目光依旧牢牢地锁定在手中的书本上,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片刻后,她才缓缓抬起头来,视线并未落在小雨身上,继续凝视着书本,用一种平静而又带着些许冷漠的口吻回应道:“你本就不该回来,更不该随随便便就去相亲,这个世界自有其运行的规则和秩序,每个人都必须对自己说出的每一句话负责,别以为可以肆意妄为,丝毫不把老天放在眼里,老天是不会替任何人背负责任和后果的。”

“你哪位啊?说起话来神秘兮兮的!”小雨心里暗自嘀咕道:这人好生奇怪,说话藏头露尾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你怎么知道我是回来相亲的?难道你认识我不成?或者说你认识和我相亲的那个男人?”

“你大祸临头了,没人能救得了你。”

这句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狠狠地劈在了小雨的心头,本来就被各种琐事搞得疲惫不堪的小雨,此刻更是怒火中烧。

先是为了回家相亲赶了几个小时的车程,又被自己的大姨算计去见了恶心男人,今天晚上回到出租屋又得自己动手做饭吃,明天周日,又是一堆永远也做不完的家务等着她,本想着今天出门等车能够顺利一些,结果碰到一个莫名其妙、口出恶言诅咒自己的人。

“我跟你无冤无仇的,你嘴巴怎么这么恶毒呢!”小雨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对方大声呵斥道,“敢情是故意咒我呢!你到底谁啊?为什么要对我说这种话?”

小雨准备继续和她理论一番的时候,苦苦等候多时的公交车终于缓缓驶进了站台。

先上车再说,等到车上再好好跟她讲讲道理,她提起行李,快步走上车去买好票,随后便找了一个靠后的座位坐下。车子启动之后,小雨透过车窗向外看去,想要看看刚才那个女孩有没有跟着上车,令她感到毛骨悚然的是,车外空荡荡的,哪还有半个人影……

“司机师傅,刚才应该还有一个穿着紫色衣服的女孩子和我一起在这里等车,她没有上车吗?”

司机被弄得有些发懵,愣了几秒之后才反应过来:“哎呀,小姑娘,你可别吓唬我,从我开车来到站点开始,自始至终就只有你一个人在等车,哪来什么其他女孩子!”

小雨仍然不死心,她快步走到车门边,探出脑袋朝着车外张望起来,正如司机所说,除了她自己之外,周围根本看不到任何人影。

此时,公交车已经缓缓启动,逐渐驶离了站台,那个原本消失不见的紫衣女孩又出现在了不远处,她动作优雅地合上书,抬起头来,目光遥遥地锁定在了正逐渐远去的公交车上,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令人难以捉摸的笑容。

到达汽车站大概还需要一个小时左右,小雨打算先稍微眯一会儿,好好休息一番养足精神,她调整好坐姿,轻轻闭上双眼。

没多久,一阵莫名的不安感涌上心头,出于本能,她微微睁开眼睛,用眼角的余光朝车窗外随意一瞥,不看不要紧,一眼望去,顿时吓得她睡意全无。

在车外的马路边上不知何时竟然站着一个陌生男子,此刻正一脸诡异地笑着,目不转睛地紧盯着车内的小雨,更让人感到可怕的是,随着公交车不断前行,开出去一段路程之后,这个男人依旧如幽灵一般频繁地出现在道路两旁,仿佛陷入了某种无限循环。

太可怕了,大白天的撞见鬼了不成?小雨心怦怦直跳,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细汗,好在公交车上有窗帘,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迅速伸手将窗帘拉上,紧紧闭起双眼,在心中不停地默念:只要到了汽车站,坐上大巴就能安全离开了。

公交车到站后,小雨迫不及待地冲下车,以近乎奔跑的速度冲进站内,慌慌张张地买好车票,登上了大巴,她一秒钟都不能耽搁,生怕自己会再次遇到脏东西。

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大巴平稳地驶上高速公路时,小雨惊恐地发现,窗外竟然又一次出现了那张男人的脸,更糟糕的是,他们之间的距离比之前要近得多,近得她能够清晰地看见对方脸上的每一个细节,没错,正是昨天和她相亲的恶心男人,他嘴角上扬,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直直地刺进了小雨的心脏。

小雨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恐惧,精神瞬间崩溃,扯开嗓子大声喊叫起来:“你们有没有看到外面那个人?这是在高速路上啊!他为什么能一直站在那里不动?师傅,救救我!师傅,快救救我啊!”

原本安静的车厢内因为突如其来的尖叫声而变得喧闹嘈杂起来,乘客们纷纷被她的呼喊声吸引,不约而同地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向窗外,除了疾驰而过的风景和空荡荡的公路,根本没有任何人影,更别提小雨口中所说的恐怖男人了。

司机师傅眉头紧皱,满脸怒容地大声吼道:“这位乘客,请您立刻坐好,并系好安全带!如果您继续肆无忌惮地大吵大闹下去,严重干扰到交通安全,我现在马上拨打报警电话!”

小雨瞬间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乖乖闭上嘴巴不再吭声,她只能竭尽全力迫使自己平静下来,脑海中的谜团始终挥之不去——为何除自己以外,他们都看不到他?

小雨颤抖着双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迅速找到妈妈的电话号码拨了出去,电话那头传来的是漫长的等待音,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对面有人接听了。

没等对方开口说话,小雨便迫不及待地喊道:“妈,你先别挂断!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问你,大姨给我介绍的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来历啊?他怎么老是神出鬼没的,简直跟个幽灵一样阴魂不散,我快被他吓疯了,他究竟是人还是鬼呀!”

她声音异常激动,甚至到了歇斯底里的程度,其他乘客纷纷投来诧异和惊恐的目光,过激的情绪让大家本能地心生畏惧,不禁暗自揣测:她不会是从精神病院里逃出来的吧?

坐身旁的阿姨更是吓得花容失色,毫不犹豫地站起身来,换到了其他座位上去,生怕与小雨再有任何接触。

电话那头的妈妈对小雨所说的一切完全不予理会,还毫不留情地指责小雨是因为自己心理出了问题才会产生幻觉,表示不愿意再听她继续胡言乱语下去,随后便果断地挂断了电话。

小雨缓缓地伸出颤抖的手,再次用力地拉上了窗帘,她只能再次紧闭双眼,身体微微蜷缩起来,只盼着登上高铁之后就再也不要见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