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铁链与烈酒
小汪出生在酒馆后巷的铁皮棚下，脐带还沾着母狗温热的血气时，就被铁链锁在腌臜的水泥地上。酒鬼老崔用铁丝穿过他项圈的环扣，像栓住一尊会流脓的神像。他学会在酒瓶砸碎前蜷缩成球，学会在泔水桶里用舌尖过滤腐臭，学会在老崔打鼾时舔舐爪子上的玻璃碴——那些透明的碎片总爱嵌进他的肉里，像酒鬼瞳孔里破碎的月亮。
某个雷雨夜，老崔摇晃着举着半截酒瓶，瓶口渗出的琥珀色液体在小汪眼前晃成漩涡。他记得自己被高高吊起，铁链勒进喉管的瞬间，听见酒瓶在墙上炸开的声音。腥甜的血混着雨水淌进眼睛时，他第一次对着闪电露出獠牙。
老崔蜷在巷口时，小汪正用牙齿撕咬铁链。锈蚀的金属在月光里发出呻吟，像酒鬼醉酒后的喉咙。当最后一节铁链断裂时，老崔的鼾声突然停止。小汪在雨幕中回头，看见那人脸朝下趴着，嘴角淌出的酒液在水洼里晕开，与他项圈上凝固的血迹相映成诡异的图腾。
霓虹灯在湿漉漉的柏油路上流淌，小汪拖着流血的脚掌奔向未知。他撞进穿高跟鞋的女人裙摆，惊起一群扑棱棱的鸽子；他躲进垃圾桶躲避城管的橡胶棍，鼻尖还留着老崔酒气的余温。当黎明的光线刺痛瞳孔，他终于在立交桥下停下，那里有只被遗弃的布偶猫，正用尾巴丈量着自由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