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胎中惊梦

黑暗。

粘稠的、令人窒息的黑暗。

李沐的意识在虚无中漂浮,仿佛被塞进了一个没有窗户的橡皮袋子里。他试图睁开眼睛,却发现根本没有眼睛可以睁开;他想抬起手臂,却感受不到四肢的存在。

“我这是......在哪里?“

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写字楼里加班赶方案的场景。连续熬了三个通宵后,他记得自己心脏突然绞痛,然后......

“又踢为娘了。“一个温婉的女声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震得李沐的意识一阵颤抖,“这小冤家,怀了三年六个月还不肯出来,莫非要学那上古圣贤,在娘胎里待上十年不成?“

三年六个月?!

这个数字像一道闪电劈进李沐混沌的思维。怀胎三年六个月——这不是《封神演义》里哪吒出生的情节吗?

恐惧如潮水般涌来。他拼命想要挣扎,却只感觉到自己被困在一团粘稠的液体中,像被琥珀困住的昆虫。

“冷静......必须冷静......“李沐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开始感受周围的环境。渐渐地,他发现自己并非完全没有“身体“,只是这具身体还处在最原始的发育阶段。

心跳声。两个心跳声。

一个沉稳有力,来自外界;另一个微弱但清晰,来自他自己——准确地说,来自他现在所处的这具胎儿身体。

“我真的......穿越成了哪吒?“李沐在心中喃喃自语。

就在这时,一阵奇异的波动从头顶传来。李沐努力“抬头“,在意识中“看“向那个方向。只见一颗散发着柔和金光的宝珠正缓缓下沉,向他靠近。

灵珠子!

珠子表面流转着密密麻麻的符文,每一个符文都仿佛有生命般蠕动,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力量。李沐本能地感到恐惧——那些符文不是装饰,而是一种束缚,一种将他的灵魂与某种宏大命运捆绑在一起的契约。

“不!“李沐在意识深处发出无声的呐喊,“我不要做什么哪吒!我不要被这些符文控制!“

灵珠子似乎感应到了抗拒,金光骤然变得刺目。符文旋转加速,化作一条条金色锁链,向李沐的意识缠绕而来。

剧痛。撕裂灵魂般的剧痛。

李沐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强行改造,某种外来的意志要将他塑造成“哪吒“这个预定角色。记忆开始模糊,前世三十年的生活经历正在被某种力量压制、覆盖。

“滚开!“李沐拼死抵抗,用全部意志力守住最后的自我意识。前世记忆中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闪回——母亲教他编的平安结、大学时熬夜读过的《封神演义》、公司楼下那家总是多给他加料的牛肉面......

这些记忆碎片奇迹般地形成了一道屏障,暂时阻挡了符文的侵蚀。

灵珠子愤怒地震颤起来,金光变得更加刺眼。李沐感到压力倍增,意识开始模糊。就在他即将支撑不住时,一个大胆的想法突然闪过——

如果无法正面抵抗,为什么不尝试吸收?

李沐放松了对符文的抵抗,转而开始感受它们运行的规律。渐渐地,他发现了这些符文并非铁板一块,其中有几个节点显得格外明亮,似乎是整个控制系统的关键。

“就是现在!“

李沐集中全部意识,向其中一个关键节点撞去。想象中的剧痛没有出现,他的意识反而像穿过了一层薄膜,进入了一个奇异的空间。

这里没有符文,只有一片纯净的金色海洋。海洋中央漂浮着一朵含苞待放的金莲,莲心处蜷缩着一个婴儿的虚影。

“这是......哪吒的真灵?"

婴儿突然睁开眼睛,与李沐的意识对视。在那一瞬间,无数画面如洪水般涌入李沐的脑海——

金光洞中,太乙真人将灵珠子投入轮回;

玉虚宫内,元始天尊在封神榜上写下“哪吒“之名;

更遥远的混沌中,一道模糊的身影正在编织命运之网......

“不!这不是我要的命运!“李沐和婴儿同时发出呐喊。

外界突然传来殷夫人的痛呼声:“啊!夫君......这次不一样......孩子......孩子在回应我!“

李靖的声音带着警惕:“夫人怎么了?怀胎逾三年本就不祥,方才府中突现金光......“

李沐福至心灵,开始尝试操控这具胎儿身体。令他惊讶的是,体内竟然流淌着一种奇异的能量——灵力!而且主要是水属性的灵力!

他小心翼翼地引导灵力在经脉间流动,模仿正常胎儿踢打的动作。通过母体的震动,他能模糊感知到外界的情况。

“你看!“殷夫人的声音颤抖着,“孩子在......在画画?“

李沐突然想起前世母亲教他的平安结。他集中精神,用灵力在羊水中勾勒出那个熟悉的图案。虽然看不见,但他能感觉到灵力形成的波纹在液体中扩散。

腹壁传来温暖的触感,是殷夫人的手掌。“他不是妖孽,是上天赐的灵童!“夫人的声音中带着惊喜和坚定。

李沐心中一动。原著中殷夫人对哪吒的爱是毫无保留的,这或许是他的突破口。他继续用灵力传递着简单的图案和节奏,就像在母腹中与未来的母亲对话。

突然,一阵强烈的挤压感传来。李沐意识到,这是分娩开始的征兆!在原著中,哪吒是被太乙真人诱导剖腹取出的,那种暴烈的出生方式或许也是后来悲剧的伏笔。

“不,我要改变这个开始!“

凭借前世有限的医学知识,李沐尝试用灵力刺激母体的内分泌系统,诱导宫缩自然发动。同时,他小心地调整胎位,确保分娩过程尽可能顺利。

剧痛如潮水般一波波袭来,但这次是生命诞生必经的痛苦。李沐同步运转体内灵力护住母亲的重要脏器,减轻她的负担。

外界一片忙乱,产婆的惊呼声传来:“见头了!老天爷,孩子手里攥着东西!“

最后的挤压。突然的光明。

李沐——现在应该叫哪吒了——第一次用这双新生的眼睛看世界。刺眼的光线中,他努力聚焦视线,看到自己小小的拳头里确实攥着什么。

灵珠子!他的意识已经和婴儿融为一体,那颗本该已经消失的灵珠子,此刻正被他牢牢握在手中,珠体黯淡无光,表面的符文全部隐没不见。

“怪哉。“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哪吒转动眼球,看到一位道袍老者站在产床前,手中拂尘微微发颤,“既已融合,灵珠本体竟然未消失,此子命数已变…“

太乙真人!

老道眉心处的金莲印记忽明忽暗,显然正在掐算天机。就在这时,一道紫色雷霆突然劈在房梁上,惊得李靖拔剑四顾。

“总兵勿慌。“太乙压下脸上的惊疑,强作镇定道,“此子与贫道有缘,当收为......“

“且慢!“李靖横剑拦住太乙伸向婴儿的手,“仙长可知我儿手中珠子的来历?“

哪吒心中一动。原著里李靖对太乙言听计从,现在却因异常的出生过程起了戒心。他故意松开小手,让灵珠滚落床榻——

珠子沾地即隐入土中,连太乙真人都来不及阻拦。

“乾坤圈何在?“太乙突然喝道。旁边道童慌忙呈上一个金镯,老道掐诀念咒,金镯顿时化作流光飞向婴儿手腕。

哪吒浑身汗毛倒竖。乾坤圈!在哪吒传说中,这既是护身法宝,也是束缚本性的枷锁!他本能地调动体内灵力抵抗,却见灵珠消失处突然涌出一道清泉,水柱精准拦截了金光。

“水系神通?“太乙瞳孔收缩,“灵珠子乃纯阳之体,怎会......“

泉水与金光纠缠间,哪吒突然灵机一动。他停止抵抗,任由削弱后的金镯落在腕上。既然无法彻底拒绝,不如先假装顺从。

“好!“太乙抚掌大笑,却没注意到婴儿眼中闪过的精光。

当老道满意地转身与李靖交谈时,新生儿悄悄内视己身。在金镯内侧,密密麻麻刻满了微型符咒,其中一道特别狰狞的符文正在缓缓蠕动,像是活物一般。

哪吒将意识靠近那道符文,顿时感到一阵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