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夜宿城隍庙(二)

吕迎珍嫁入惊虹帮时桃红,绿柳便伴随左右,二人在吕迎珍身旁虽一直是以婢女的身份存在,但私下三人皆是以姐妹相称,闻谷秋更是亲切地喊二人为姨娘。

多年来惊虹帮内没有人知道桃红,绿柳会武功且身手不凡,江湖上成名已久的高手也不见得是二人的对手。

二人的兵器皆是一柄三尺多长的软剑,剑出如风,灵巧如蛇,再加上二人默契如一个人般的出手,使得鸣十三那一丈九尺的混天槊根本就没有占到半分‘一寸长一寸强’的兵器优势,更是在二人的如光幕般的剑影下被逼得连连后退。

片刻间,三人之间已拆解了二十多招,站在一旁不喜练武的闻谷秋都看出鸣十三处于劣势,好几次被逼迫得差点舍弃武器以求保住自己的手掌。

闻谷秋拉着吕迎珍的手,哀求道:“娘亲,你快让二位姨娘住手吧!”

吕迎珍也不是真的想拿鸣十三如何,不然她刚下的命令就不是拿下,而是诛杀,“十三,你在义母心中一直都是个好孩子,子夜之后你去了什么地方?都见了什么人?”

鸣十三双手紧握混天槊一招横扫逼退桃红,绿柳二人,喘息道:“义母,我不能说。”

话音落,闻谷秋怕吕迎珍生气,急忙劝道:“十三,你就说吧!天大的事娘亲都会给你做主的。”

鸣十三无话又与桃红,绿柳战在一起。

吕迎珍冷声道:“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这是好事情。但做错事依然要受到惩戒。”

惩戒二字出口桃红,绿柳的攻势在刹那间变得猛烈无比,一招急过一招,一招狠过一招。

鸣十三当即便疲于招架,绿柳一招金蛇上树急刺鸣十三紧握混天槊的右手手腕,同时桃红手中长剑亦已攻来,急刺他的左手手腕。逼得他不得不松开混天槊闪身向后躲去,可桃红,绿柳又岂会给他喘息的机会,再次变招欺身向前。

兵器在手都被二人逼得后退,此刻兵器离手,结果可想而知,未过三招便被桃红,绿柳的长剑架在了脖子上不敢有任何动作。

“娘亲,求你不要伤害……”吕迎珍抬手打断了闻谷秋的话,“为娘自有分寸。”

“十三,你真的什么都不说?”吕迎珍问道。

鸣十三张了张嘴,但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最后轻轻地摇头。

吕迎珍亦无奈地摇头,脸上露出微笑,道:“傻孩子,你明明打不过她们为什么不想办法逃走呢?”

鸣十三脸上露出不解的神情。

吕迎珍说道:“你唤我一声义母,我又怎么会真的伤害你。你知道在江湖上行走什么最重要吗?”

闻谷秋高兴地说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谢谢娘亲。”

桃红,绿柳适时地收剑入鞘。

鸣十三拱手道:“十三,谢过义母,还望义母不吝赐教。”

“活着最重要,所以记住了,以后遇到打不过的情况先想办法跑,跑了之后再想办法去解决。”吕迎珍说罢,便拉着不舍离开的闻谷秋向城隍庙的大门外走去。

绿柳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递到鸣十三的面前。鸣十三接过钱袋再次拱手道:“多谢义母,多谢二位前辈手下留情。”

嘉兴,长虹桥。

南侧边孔主联:淑气风光,架岭送登彼岸;洞天云汉,横梁稳步长堤。

北侧边孔主联:福泽长流,物阜民安国泰;慈航普渡,江平海晏河清。

鸣十三站在长虹桥上望着水下来来往往的客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听取了路十六的建议远离了惊虹帮的势力范围,不过,他并没有去往人烟稀少的地方,一来是不想让惊虹帮追杀他的人猜到自己的去向,二来这里是游龙门的势力范围惊虹帮的人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十三哥,你在做什么?”一个声如出谷黄莺,名唤莺莺的少女叫醒了正在发呆的鸣十三。

鸣十三回过神来,看向莺莺道:“你怎么在这里?”

莺莺指了指桥下边手拿旱烟袋,靠在板车上休息的中年男子,道:“我们来给你们客栈送菜。”

鸣十三来到嘉兴后找了一家名叫天昌的客栈栖身,他不想暴露在众人的眼前便在后厨帮忙,而莺莺的父亲范有富则是负责给天昌客栈送菜。

他第一天在后厨干活时,也是范有富第一次带女儿莺莺给天昌客栈送菜,往日都是范有富一人,那日正好赶上范有富身体不适,不得不让莺莺来帮一些忙,这样二人便相识了。

莺莺是一个大胆的姑娘,牵着鸣十三的手就向范有富走去。

二人来到范有富面前,鸣十三向范有富打了个招呼,范有富抽了一口烟,眼神中的满意没有丝毫的隐藏,“我们忙完以后,这丫头非要在城里逛上一逛,可是我老了体力不支,你就陪丫头去逛逛吧!

不知道耽误不耽误你的事情?”

鸣十三就算是个呆子,此刻也该明白范有富的意思,在他还没想好该如何回答时,莺莺就已拉着手向街道走去,边走边道:“爹爹好不容易同意我去逛一逛,十三哥,你一定要陪我在这嘉兴城里好好地逛逛。”

鸣十三在热闹的地方,在莺莺兴致高昂的地方,悄悄收回被莺莺牵着的手,而后默默地跟着。

莺莺买了很多姑嫂饼,梅花糕,甚至还买她绝对不会吃的虎酱鸭,说是要给自己父亲尝尝,以至于到最后她身上的银两已经不够她接着买自己喜欢的东西。

鸣十三无奈地摇头,只得跟在后面默默地掏出银两好让莺莺能继续挥霍。

夜,有月,上弦月。

鸣十三躺在房顶一边喝着酒一边望着无垠的星空,他在想着自己是何时喜欢上的喝酒?渐渐想起是自己答应迎娶游龙门大小姐沅授衣之后。

“啊!你们这两个畜生,快放我离开这里。”

鸣十三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那个如出谷黄莺般的声音,从天昌客栈最豪华的房间里面传了出来。

他放下酒坛,如一只灵巧的野猫般来到了这间房的窗外。

“你放开我。”莺莺声嘶力竭地呼喊道。

“哈哈……”

“哈哈……”

两个男人肆无忌惮的笑声同时传到鸣十三的耳中。

“小美人,不要挣扎了,你要是好好地听话,你的爹爹不但不会有事,你自己还能少吃一些苦头,不然……”

“你们这两个畜生。”

笑声越发的放纵。

撕拉……衣衫碎裂的声音,紧接着便是莺莺的惊叫声。

轰隆。

鸣十三破窗而入。

屋内的两人怎么也不会想到会有人从窗外突然闯入,都是一愣,而后其中一人破口道:“臭小子,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鸣十三对着莺莺笑了笑,而后才对着说话的男子,道:“胆敢强抢民女,怕是你们活得不耐烦了吧?”说罢,不等二人开口继续说道:“不管你们是谁,也不管你们背后的势力是什么。今夜之事若是传出去,你们应该知道后果是什么?”

开始说话的男子还想开口,却被一旁的男子拦住,“在下游龙门东方天王麾下陈姜,敢问朋友尊姓大名?”

鸣十三知道陈姜是想要打探自己的底细,“在下,焚天阁范无天。”

陈姜听罢脸上立时露出笑容,而后对一旁的男子使了个眼色,“原来是焚天阁的朋友,也罢,冤家宜解不宜结,既然朋友想要,便拿去用吧!”

焚天阁乃是江湖中公认的魔道,所以在鸣十三说出自己是焚天阁的人时,陈姜就认为是鸣十三想要将莺莺占为己有。

鸣十三要的就是他们二人误会,当即道:“你们还不给我滚出去?”

陈姜再次对身旁的男子使了个眼色,二人便退出了房间。

鸣十三等二人走后,并没有向莺莺多问什么,带着她离开了天昌客栈。

月光照耀在并肩而走两人的身上。

良久良久,莺莺开口道:“十三哥,焚天阁是什么地方?你真的来自那里吗?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绝对不可能是个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