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哲学的尽头是耍帅

某年某月某日,某个睿智的小学生问出了这样一个充满哲理的问题——

“爸爸爸爸,为什么有人会用大炮打蚊子?”

问得好啊。

当一个人同时拥有弹弓、手枪和大炮的时候,大概率做不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

更何况,如果他的周围还站着数十个也拥有大炮的人,这时若他忽然朝蚊子开了一炮,其他人第一时间不是帮他鼓掌、恭喜他消灭人类第一天敌,而是会纷纷调转炮口对准他,生怕他搞出什么军事摩擦。

——前提是,这个人是正常人。

当然,若非要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那也是有的。

比如,蚊子是从南极冻土下带有致命病毒的史前蚊卵中孵化出来的,而大炮则是液氮速冻炮;再或者,某国模拟极端环境下训练士兵,要求他们精准打击极小目标,以提升战场适应性,未来或将作为对付微生物主力遣送前线战场;又或者,这只蚊子其实是从二十三世纪穿越过来的蚊子,为了防止它叮咬二十世纪的爱因斯坦,科学家们不得已采取一些武装手段......

综上所述,正常人不会用大炮打蚊子。

但对此,知名魔法领域学者,玛雷・艾拉曼托夫,却有不一样的见解。

此时此刻,年轻的至尊法师背对维塔,负手而立,一脸风轻云淡,好像刚才不过是掸了掸身上的灰尘。

维塔站在原地,嘴巴微张,盯着他的背影,呆滞了整整十秒钟。

——爽啊!!!

这种弹指之间装逼成功的感觉,真是太爽了!!!

尤其还在妹子面前,自己真是太帅啦!!!!

呵呵,就算是冷面杀手又怎样?还不速速在至尊王霸之气下俯首称臣,跪倒在本座的法师袍下?

尽管看不到维塔的神色,他还是默默勾起嘴角,眼神一挑,仿佛已经准备好听对方羞涩地说一句:“哥哥,你刚刚……真的好厉害。竟然是妹妹从前有眼不识泰山,三番五次得罪至尊法师大人……”

但是许久之后,背后还是没动静。

玛雷还维持着那副负手而立、风轻云淡的高人姿态,肩膀其实已经开始发酸了。他悄悄换了个站姿,然后超级“不经意”地提点了一句:“唉,虽然我也不是故意要欺负他,但是毕竟我也是个正直的——”

自吹自擂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维塔冷不丁截断了,

“——水母法师。”

“?”

“你是,水母法师。”

她语气笃定,甚至不带一点商量的余地。

“......”

“平时看着软塌塌的,其实长着很多触手。”

“......”

“你没见过水母吗?就是有很多触手,会把猎物这样那样——”

“停停停,你能不能换个比喻?听起来太诡异了啊喂!”

......

雪停了。

天空像被清洗过一样,灰白厚重的云层退去,露出稀薄却干净的夜空。风依旧冷,但少了那种直钻骨缝的刺痛。

玛雷和维塔并肩走下山,回到旅舍时,迎面就撞上满脸激动地扑出来的车夫。

“你们回来了!太好了!刚才雪突然停了,现在大家都在帮忙铲路,照这个速度,咱们明天一早就能出发去格林城!”

“哦哦,是吗?”

玛雷眯着眼,故意装作漫不经心地问,

“这么大的暴风雪,说停就停了?真是神迹啊!难不成,是至高神帮了我们这些微不足道的普通人不成?”

“是啊是啊!”车夫忙不迭点头,满脸感慨,“当时我亲眼看到,山顶方向突然亮起一道刺眼的蓝光,亮得跟雷劈似的,接着,雪就慢慢小了,风也停了。我们都说,这多半是至高神的恩赐!”

“哇哦!”玛雷转头看向维塔,一脸无辜地笑道,“你听到了吧?至高神还真是善良仁慈、法力高强啊!”

维塔斜了他一眼,懒得搭理他,默不作声地撸起袖子加入铲雪大军。还不忘顺手一把将玛雷按进雪堆,语气平静道:“那你这位虔诚的信徒,也积点德吧。”

“呃啊?!冷冷冷——!!”

因为暴风雪的停歇,整座旅舍弥漫着一种久违的放松气氛。

大伙儿铲雪回来,夜色已深,但精神仍然亢奋,纷纷围着炉火聊天、喝酒,说着些天南海北的趣事。

火光映照下,有人指着维塔笑着说道:“哎你们注意到了没?别看那小姑娘年纪不大,看着弱不禁风,诶——铲雪铲得比我们几个大老爷们还猛!以后她要是嫁人,还不得挑个膀大腰圆的,不然制不住她!”

“是啊是啊!我看她一铲就是三四锹,根本不停,我腰都酸了,她脸都不带红一块的,真是奇了!”

“我看啊,这姑娘怕不是咱们这儿唯一一个把雪当仇人在削的!”

旅舍老板也趁着这难得的气氛好,破天荒地从柜台底下摸出一大瓶贴着“矮人精酿”的深棕色酒瓶,神秘兮兮地开了瓶,

“传说这是矮人亲手酿的老酒——当然是真是假我也不清楚,反正现在矮人都灭绝了,他们也没法从地底爬出来告我的状。今天就叫你们尝一尝,喝个痛快!”

众人哄堂大笑。

“来来来,维塔是吧,敬你一杯!今天你可是咱们这铲雪大队的头号功臣啊!”

一名搬运工咧着嘴笑,把一大扎深褐色的矮人酒递到维塔面前,众人纷纷鼓掌起哄。

维塔看了看眼前那近乎半臂长的酒杯,又看了看周围满脸期待的旅人们,神情有片刻的迟疑。

她平时行事低调,待人接物冷淡,可现在全场的注意力都落在她身上,一股若有若无的热浪从火炉那边涌过来,让她莫名生出几分……不好拒绝的冲动。

“……谢谢。”

她声音不大,却干脆地接过酒杯,先轻轻抿了一口。

酒液辛辣浓烈,带着炙烤麦芽与异域香料的尾味,刚入口便在喉头炸开。

“好酒。”她简洁评价道。

——只是场面话,她根本不知道这算不算好酒。

但她刚一放下杯子,立刻被围观群众拍着桌子起哄:

“别光抿啊,干活完当然要喝个痛快的!”

“来嘛来嘛,英雄就得喝——”

“姑娘你这么有劲儿,这点酒肯定不在话下!”

维塔望着那一双双兴奋发亮的眼睛,沉默片刻,重新抬手,端起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