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十年前的噩梦

“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我好想你。”电话那头,妹妹林悦那软糯清甜的声音仿佛穿越了时空,直直地照进了我这被枯燥写作生活填满的世界里。

彼时的我,正蜷缩在那间狭小的出租屋的角落里,周围堆满了写满字迹又被揉皱的稿纸,这些稿纸就像是我内心世界的写照,杂乱无章且充满了挫折。电脑屏幕散发着冷光,这冷光不仅照亮了我的脸,更映出了我那疲惫又迷茫的面容。

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迷失在沙漠中的旅人,周围只有无尽的黄沙和炽热的阳光,找不到出路,也看不到希望。而妹妹的声音,就像是沙漠中的一泓清泉,给了我一丝清凉和慰藉。

我叫林宇,是个在梦想与现实夹缝中苦苦挣扎的小说家。为了寻觅那稍纵即逝的灵感,我背井离乡,常年漂泊在外,辗转于各个陌生的城市。每到一处,我便一头扎进当地的生活,观察形形色色的人,试图从他们身上挖掘出能写成故事的素材。可这漫长的逐梦之路,满是坎坷,灵感时常枯竭,作品也鲜有人问津。但妹妹的电话,总是能在我最无助的时候,给我力量,让我坚信自己的坚持是有意义的。

谁能料到,这通电话竟成了妹妹留给我的最后绝响。

那是一个狂风暴雨的恐怖夜晚,天地间仿佛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笼罩着,让人感到无尽的恐惧和绝望。豆大的雨点像子弹一样疯狂地砸向窗户,每一滴都似乎蕴含着巨大的能量,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狂风呼啸着,犹如一头凶猛的野兽,在窗外肆虐,它的咆哮声震耳欲聋,似要将整个世界撕裂。

我独自坐在出租屋里,面对着空白的文档,心中充满了焦虑和不安。电脑屏幕上的光标闪烁着,仿佛在嘲笑我这个毫无灵感的写手。我已经连续好几天把自己关在这个昏暗的房间里,试图用文字来描绘出一个精彩的故事,但脑海中却依旧是一片空白,没有任何头绪。

桌上的咖啡早已凉透,表面凝结了一层薄薄的奶皮,看上去毫无生气。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有的还在冒着青烟,仿佛在诉说着我内心的烦躁和无奈。整个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让人感到透不过气来。

突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划破了雨夜的宁静,在这喧嚣的氛围中显得异常突兀和刺耳。我心中猛地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我下意识地伸手抓起手机,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屏幕上显示的来电号码,便匆忙按下了接听键。然而,就在我刚刚把手机贴近耳朵的瞬间,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却如同一道晴天霹雳,让我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那是父亲的声音,带着哭腔,仿佛用尽全身力气一般嘶吼着:“小宇,快回来,悦悦她……她没了!”

这短短几个字,却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让我一时间无法反应过来。我的大脑像是突然被抽空了一样,一片空白,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手中的手机也因为我的震惊而差点滑落,我颤抖着手指,好不容易才紧紧握住它。而父亲那绝望的声音,却如同魔音一般,在我耳边不断回响,一遍又一遍地冲击着我的耳膜,也冲击着我的心灵。

我跌跌撞撞地收拾行囊,连夜赶回了家乡。一路上,雨水和泪水交织在我的脸上,我满心都是恐惧与难以置信。火车在黑暗中疾驰,窗外的景色模糊成一片光影,可我的脑海里却不断浮现出妹妹的笑脸。小时候,妹妹总是跟在我身后,哥哥长哥哥短地叫着,我们一起在田野里奔跑,一起分享彼此的小秘密。那些美好的回忆,此刻却如同一把把利刃,刺痛着我的心。

当我终于踏入家门,屋内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悲伤气息。妹妹的房间里,她那曾经充满朝气的身体,此刻却冰冷地躺在那里,像一朵过早凋零的花。警察们在现场有条不紊地忙碌着,拍照、取证,刺眼的闪光灯一下下刺痛我的双眼。父母瘫倒在一旁,母亲的哭声撕心裂肺,父亲则目光呆滞,喃喃自语,仿佛灵魂都已被抽离。

我颤抖着走到妹妹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那双手曾经是那么温暖,如今却已变得冰凉。我仔细端详着妹妹的脸,她的表情似乎还带着一丝惊恐,我的心一阵抽搐。警方经过初步调查,很快得出结论,认定这是一起入室抢劫杀人案。他们说,门锁有被撬过的痕迹,屋内也有被翻动的迹象。

可我站在妹妹的房间,看着熟悉的一切,心中的疑虑却如野草般疯长。妹妹向来胆小,睡觉前定会再三检查门窗,怎么会轻易让歹徒得逞?而且,房间里虽有凌乱之感,但妹妹那些心爱的小物件,珍贵的首饰盒、装满回忆的相册,都原封未动,若真是抢劫,歹徒为何不拿?还有妹妹脖子上那条母亲送她的项链,那可是纯金的,在灯光下闪着光,却也成了我心中的疑团。

从那以后,这个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家,彻底变了模样。父母被悲伤彻底吞噬,父亲整日沉默寡言,眼神空洞,机械地做着家务,却总是望着妹妹的照片发呆。母亲则常常以泪洗面,精神恍惚,原本整洁的家也变得杂乱无章。而我,无数次在深夜从噩梦中惊醒,看着漆黑的天花板,满心都是自责。若我当时能多陪陪妹妹,若我没选择漂泊,是不是这一切就不会发生?这份沉重的自责,如同枷锁,将我紧紧束缚,让我在往后的日子里,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像一个侦探一样,默默地展开了对妹妹死因的调查。我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线索,不放过任何一个与妹妹有关系的人。

我首先走访了妹妹的同学和朋友,希望能从他们那里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我一个一个地询问他们,是否注意到妹妹在去世前有什么异常的行为或言语。

在这个过程中,我遇到了妹妹的闺蜜小萱。小萱是妹妹最要好的朋友之一,她们之间无话不谈。当我提到妹妹的死时,小萱的脸上露出了悲伤的表情。

小萱告诉我,妹妹去世前几天,曾经跟她说过感觉有人在跟踪她。妹妹说,她每次出门都会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但她以为是自己多心了,所以就没有太在意。

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心猛地一紧。难道妹妹的死真的和那个跟踪她的人有关?我追问小萱,妹妹有没有描述过那个跟踪者的特征,或者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迹象。

小萱摇了摇头,说妹妹只是感觉有人在跟踪她,并没有具体看到那个人的样子。而且,妹妹也没有发现其他可疑的情况。

这个线索虽然很模糊,但却让我对妹妹的死因产生了更多的疑问。我决定继续深入调查,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关于那个跟踪者的线索。

我又去了妹妹工作的地方,她在一家广告公司做文案策划。同事们都说妹妹工作认真负责,和大家相处得也很好,没听说她和谁有过节。但有个同事提到,妹妹去世前一天,曾接到一个神秘的电话,之后就显得有些心神不宁。我想调取妹妹的通话记录,却发现那通电话是用公用电话打来的,根本无从查起。

一天晚上,我再次来到妹妹的房间,试图从这里找到更多线索。我翻看着妹妹的日记,里面记录着她的生活琐事和一些小烦恼,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就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我注意到妹妹床头的一本书有些异样。我拿起来一看,发现书的中间被挖空了,里面藏着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秘密即将揭晓,小心!”这张纸条是谁放的?秘密又是什么?我的心中充满了疑惑。

随着调查的深入,我发现了一些关于家庭的秘密。父亲在妹妹去世前一段时间,生意上出现了巨大的危机,似乎还欠了一些不法分子的钱。我怀疑那些人会不会是冲着父亲来的,误把妹妹当成了目标?我质问父亲,他起初不愿多说,但在我的坚持下,终于坦白。原来他确实惹上了麻烦,但他已经和那些人协商好了,对方答应不会伤害家人。他一直觉得妹妹的死和他无关,所以这些年一直逃避面对。

母亲这边也有异常,我发现她经常会去一个偏僻的小寺庙,一待就是一整天。我跟着她去了寺庙,在那里她对着一尊佛像哭诉,说自己对不起妹妹。我冲进去问她到底怎么回事,她哭着说,妹妹去世前几天,她和妹妹因为一点小事大吵了一架,她还说了一些重话,她觉得自己的话刺激到了妹妹,所以一直自责。我安慰母亲,这不是她的错,可母亲却始终无法释怀。

在调查过程中,我开始频繁做一些奇怪的梦。梦里总是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在黑暗中走向妹妹的房间,我想看清那个人是谁,却怎么也看不清。有一次,我在梦中追着那个身影,突然惊醒,发现自己竟然站在妹妹曾经的房间门口,浑身冷汗。这个发现让我毛骨悚然,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我去看了心理医生,医生建议我进行催眠治疗,也许能找回一些被遗忘的记忆。

在催眠中,我回到了十年前妹妹去世的那个夜晚。我看到自己梦游般地走进妹妹的房间,手里拿着一把刀,妹妹被惊醒,惊恐地看着我,想要呼喊却发不出声音。我一步步走向她,然后……我从催眠中惊醒,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我不愿接受这个残酷的真相,但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我。我找到了一些关于梦游症的资料,梦游时的人会做出一些不可思议的行为,而且醒来后完全不记得。我回忆起小时候也有过几次梦游的经历,只是后来渐渐没有了,没想到十年前那个夜晚,它再次出现,酿成了无法挽回的悲剧。

我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将这个残酷的真相告诉了父母。他们的表情在瞬间凝固,仿佛时间都停止了流动。母亲的脸色变得惨白,身体摇晃了一下,然后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直直地倒在了地上。父亲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他的拳头紧紧握着,突然猛地砸向墙壁,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我看着眼前这一幕,心如刀绞。我知道,这个真相对我们这个家庭来说是一个毁灭性的打击,它彻底地撕裂了我们之间的关系。然而,我已经无法再逃避了,我必须面对自己所犯下的过错。

我默默地扶起母亲,把她安置在沙发上,然后转身看着父亲。他的手还在微微颤抖着,墙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拳印。我走到他面前,轻声说道:“爸,我知道这对你们来说很难接受,但我不能再继续隐瞒下去了。我决定去自首,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父亲抬起头,目光与我交汇,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痛苦和失望。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儿子,你这是何苦呢……”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我咬了咬嘴唇,坚定地说:“爸,这是我应该做的。我不能让妹妹的死成为一个永远的谜团,我要为她讨回一个公道。”

父亲叹了口气,不再说话。我知道,他虽然对我的决定感到痛心,但也明白这是唯一的出路。

我转身离开家,脚步有些沉重。走在前往警局的路上,我看着窗外熟悉的街景,却感觉一切都变得如此陌生。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模糊了我的视线。我想起了妹妹,想起了我们一起度过的那些美好时光,而现在,这一切都已经成为了无法挽回的过去。

从妹妹离开的那一刻起,我的人生就已经陷入了无尽的黑暗深渊。无论我如何努力,都无法逃脱这个噩梦的纠缠。但我知道,我必须勇敢地面对这一切,哪怕这将是我一生都无法偿还的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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