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盗名
- 大明:从罗马闪电般归来
- 叉鱼勾
- 2271字
- 2025-06-06 21:15:36
屋内,火堆上的铜壶咕嘟作响,地图摊开在桌上,边角压着一枚陈旧的西班牙银币。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干脆利落,还有一丝犹豫。
陈安与卜弥格对视一眼,后者手指下意识扣紧腰间的十字架,而陈安则悄然一手探向衣袍内侧的匕首,眼神陡然锐利起来。
他起身,脚步无声地走到门边,将门半掩而开。
门外的不是士兵列队、也不是教士控诉,而是一位身形矮壮、披着风尘的中年男子,满脸浓密的络腮胡,皮甲斑驳,腰佩短剑。他正是镇上的卫兵队长,费尔南多·拉莫斯。
但他脸上的神情,却不是审讯,不是敌意,而是——忐忑。
“抱歉打扰二位。”他说,神情尴尬而郑重,像是鼓足勇气才开口,“我听说……你们与新任教皇有过接触?是真的?”
仿佛被拧紧的空气在这一刻被松开。
卜弥格反应极快,立刻换上一贯柔和的神情,语调平和且含尊敬:“您说的是——亚历山大七世?”
卫兵队长点头如捣蒜,眼中透出不加掩饰的期待与焦灼。
“您知道的,我是一名虔诚的信徒。”他低声说,“自英诺森十世蒙主召唤后,我夜里都在祷告——愿新任圣父能如他的前任一般,仁慈而坚定。”
他的语气带着发自肺腑的敬畏,仿佛“教皇”这个词一出口,就该低头、跪地、虔心忏悔。
百姓对教皇的信仰,不只是神学推理的结果,还是生命结构的一部分。他们相信:教皇既是圣彼得的继承者,也是上帝在人间的化身,是瘟疫与战争之外,唯一尚存的秩序灯塔。
在哈布斯堡王朝与教廷的紧密合作下,宗教与王权几乎浑然一体。一个人的信仰,不只是他的灵魂救赎之门,更是他对国家忠诚的凭证。
卜弥格目光一动,从信箱中缓缓取出一卷卷得整整齐齐的羊皮纸。
“这是来自圣座的文书。”他说,语气庄重,双手递上那封教皇亲签的临时任命令。
封口上覆着厚重的铅印,乃是罗马教廷沿用百年的官方徽章。
陈安目光轻扫那卷文书,心中暗自苦笑。就为了这几张纸,卜弥格在罗马一直苦等到旧教皇英诺森十世去世。
卫兵队长如对圣物般接过文书,小心翼翼地展开,目光在满篇拉丁文上游移片刻,脸色逐渐发红——他根本一个字也看不懂。
他沉默几秒,最终只能将文书合起,双手奉还,语气愧疚又恭敬:“请原谅我没能受过正经神学教育……但,如果可以,我想知道——这位新教皇,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陈安站在一旁,没有出声。
卜弥格语气温和,展示了他作为传教士的基本素养:
“亚历山大七世是一位谨慎而清醒的教皇。他不热衷宫廷斗争,更重视灵魂的安置。他在会见我时,曾提及东方教徒的问题,允许其在保有祖先祭祀传统的同时皈依天主——这是一种极大的宽容。”
他顿了顿,语气一转:“不过,他也并非软弱。他对高卢教会想要的特权极为警惕。您知道的——马萨林为了保护高卢在教务上的特权,甚至阻止了路易十四向圣座派遣传统的顺从使团。”
这句话一出,卫兵队长的眉毛不自觉地扬起。他显然对法国人的“傲慢”颇有微词。
卜弥格趁势补上一刀:“更重要的是——在葡萄牙叛乱的问题上,亚历山大七世已经表态,支持西班牙恢复与葡萄牙的王权统一,反对伪王朝非法篡位。”
话音落下,卫兵队长的眼中忽然泛起一层泪光。他重重点头,声音微颤:
“太好了……太好了。愿罗马的钟声,永远响彻伊比利亚。”
气氛刚刚平复,卜弥格便顺势而为,语气恳切却不失庄重:“阁下既为镇上守卫之首,若能允许我们在镇上布道,让大家了解这位新的牧羊人,或许能安抚一些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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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兵队长离开后没多久,消息便传遍了整个镇子。
“那位新来的波兰神父,他见过圣座,手里还有他的文书。”
“教皇亚历山大七世亲自盖章的。”
在这个十七世纪中叶的西班牙小镇上,教皇的名字,不只是一个抽象的符号,更是一种凌驾一切的权威。
在战乱、贫瘠、饥饿和税收之间,唯一不被质疑的,就是圣父的意志。
所以当卜弥格出示了那封羊皮文书后,镇上守卫、村落民兵甚至教堂的祭司都选择了默认。
他们或许不能全部看懂文书上的拉丁文,却能认得那封铅印的徽章,那是“罗马”的许可,是天主在世的代理人所立的章印。
于是卡多纳镇周围那些低矮破旧、被寒风与战火侵蚀的小村落,陆续出现了几个不同寻常的身影。
其中一个东方人总是身穿深色披风,骑着一匹灰色瘦马,带着来自罗马教皇的文书,借着亚历山大七世的名义,在山谷间游走、在人群中布道,布另一位教皇的道:
“教皇说过,奴隶制,违背了上帝赐给我们的美好——创造、劳动、拥有尊严的能力。”
“社会债务——那些让穷人世世代代为父辈偿命的债——是不道德的,是不公平的,是不合法的。”
“教皇宁愿要一个贫穷的教会,为穷人服务的教会。”
“一个社会若不帮助最弱小的人,就是不公正的社会。”
村民不明白这是谁的教义,但他们听得懂这语言。
那些在战乱中长大的年轻人,开始在篝火边背诵“新教皇”的话;老妪们在夜里祈祷,低声呼唤那位“站在穷人这边”的圣父;村里的老父亲们开始怀疑地主和修道院神父拿着的那张旧税契——他们想知道,上面有没有违背神意的成分。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信。
有些神父、有些地主、有些曾读过梵蒂冈训令的老贵族,皱起眉头。他们悄声议论——“这不像出自圣座的训谕。”、“这更像是异端的暗语。”
可他们不敢公开质疑。
因为那封带着印章的文书、那个教廷认可的身份、还有他和卜弥格那标准而沉着的拉丁语——让他们无从置喙。
万一,新任教皇真就是这样一个人呢?
就连卜弥格也不止一次的问过陈安:“殿邦,这样真的好吗?我知你想激起那些农民的希望,但一直用圣座的名义……”
“我没有说谎,这就是教皇说的话。”
他不知道陈安为何能如此笃定,于是在暗自忏悔后,然后继续他们的布道,既为了大明,也为了天主。
卜弥格并不知道,这些言论的确出自一位教皇,只不过那是第266任教皇,而现在座上的那位是第237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