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学步
- 大明:从罗马闪电般归来
- 叉鱼勾
- 2189字
- 2025-06-10 18:32:49
厨师犹豫着伸出手,想接却又缩了回去,脸上泛起一丝僵硬的笑意:“大人,我……我今对火腿过敏……”
“你只有今天对火腿过敏?”,陈安对这个发言有些哭笑不得,“还是说,这里面被你下了毒?”
一句话,像刀尖挑在了伤疤上。
篝火跳动着,火光映照下,不少人脸上的笑容倏然消失,仿佛瞬间被寒风灌满了骨头。有人下意识地将餐盘悄悄往旁边挪,有人捂住了孩子的嘴,还有人眯起眼睛,神色中带上了警觉与杀气。
厨师脸色煞白,嘴唇抖了两下,跪了下去:“不……不敢……我真的只是——只是照惯例操作……”
“那就吃。”陈安平静地重复。
厨师颤抖着接过盘子,仿佛接过了一道判决书。他小心地取下一片火腿,塞进口中,硬着头皮咀嚼,吞咽。
全场寂静,只剩咽喉上下蠕动的声音。陈安盯着他,连眨眼的次数都刻意减少。
十秒、二十秒——
忽然,厨师脸色剧变,一只手猛地捂住胸口,身体剧烈抽搐,喉头发出一声嘶哑的呻吟,接着轰然仰倒在地。
口鼻流出暗色的血沫,他挣扎了几下,抽搐着停住了呼吸。
死了。
他站在死尸前,眉头微蹙。
头疼——是真的头疼,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将这场庆功宴继续下去。
站在台阶上,陈安手按着太阳穴,目光扫过眼前的篝火与人群,一时间竟有些不知该如何将这场“庆功宴”继续下去,毒死厨子的尸体还在脚边,那滩未干的血像个沉默的警告。
正当陈安试图构思平稳军心的话语时,场下已经传来金属餐具刮盘的声音。
他转头望去——几个衣衫褴褛的农民已经不顾劝阻,低着头,扒拉起其他人推开的肉,大口咀嚼,像是生怕别人抢回去。
“喂!那可能还有毒!”一旁的卜弥格替他喊了出来。
可那些人只是挥了挥手,连头都没抬,反倒仰脖灌下一口红酒,然后——
“嗝——”一个打着饱嗝的老农笑了出来,声音洪亮,“我没死!”
“吃吧,兄弟们!”另一个人喊,“真要下毒,哪能每片都下得起?光这一条火腿就够他们贵族吃上三年了。”
周围的人一怔。
然后如同溃堤的水流,整个空地又开始沸腾了——刀叉重新举起,酒杯再次碰撞,火堆边响起了窸窣咀嚼声,笑声和对自由的笨拙敬酒重新回到空气里。
陈安站在火光之中,看着这些衣衫褴褛、灰头土脸的人,他缓缓叹了一口气,这些人……真的太苦了。
苦到哪怕知道前一秒有人刚被毒死,下一秒也能把余下的那盘肉吞进肚里,他们的命,从来都不值钱。所以哪怕有毒,只要能吃上一口好东西,也觉得值得。
他也很快意识到,毒药在这个时代的稀缺程度远高于他们的命,根本不可能均匀撒在每一盘食物里。
这是一场定点刺杀,而不是集体屠宰。
想到这,他终于放心了一点,跨过厨子的尸体,走向人群。
这时,他听到查理二世正在和一群民众说笑,甚至引来一圈起哄声。
这个流亡的国王笑得像个莫里哀剧团里的艺人:“你们的那个王我不想评判,但我的国家,早在一百多年前——佃农就能在法庭上拿到文书,证明他们和领主之间是‘契约关系’。”
“你们懂吗?那意味着,农民是自由人,不是某个贵族的牲口。他们的土地,是写在账本里的,不是某个喝醉的贵族拍脑袋赏赐的。”
“所以,我们英格兰的国王是不是更英明?”
“……不过我也不怎么英明。”他又补了一句,惹得一阵大笑。
陈安站在旁边,微微点头。这个“快活王”虽然不太靠谱,但的确知道怎么和平民打交道。几年的流亡生活,早就洗掉了他属于贵族的铅华,教会了他处世的圆滑。
然后他绕过火堆,悄声叫住了那几名还在维持秩序和负责城防的佣兵与民兵,示意他们跟着自己走到一旁的阴影里。
“先别吃这些。”,他语调不重,但有股从战后疲惫中挤出的凝重,“刚才的厨子你们也看到了,我不敢赌这批肉全都干净,尤其是送到你们手上的。”
佣兵们交换了一个眼神,没人说话。有人朝火堆方向看了一眼——那边的气氛正热,农奴们一边笑一边吃,就像忘了今天还有人倒在血泊里。
“先吃点面包,垫垫肚子。”陈安语调缓下来,“我待会儿亲自下厨。厨房里还有几桶腌好的新肉和干净的油,香料、海盐、黑胡椒也都翻了出来。”
“……那您的手?”一名民兵忍不住问。
“还能动。”陈安抬了抬左臂,披风下包扎得略显笨拙,“而且,包着布还能防热油,也算是意外之喜。”
他接着又随口说了个谎:“以前在卢浮宫厨房也学过几手,做得不算难吃。”
佣兵们神色一松,眼中的警惕也少了些。雅克也在人群中,脸上还挂着一个不算明显的巴掌印,此刻也忍不住露出笑意:“只要是您亲手煎的,我肯定吃得干净。”
陈安点点头,转身准备走,却又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过身,看着他们,一字一顿地补了一句:“等你们轮换下来,赏金、酒、食物——一样不少。”
“这座堡原本很富,金银、器皿、地窖里的酒,足够用。”
“我把该留的都给你们留了。你们跟着我拼了命,我就不会亏待你们。”
那一瞬间,没有人说话,但他们的站姿变了,眼神也变了,从“防备”变成“等待”。
陈安看得懂这种变化,心里却没有轻松多少。
因为此时的他还不知道怎么当一个好的统帅,毕竟他读的是外交学院而不是军事学院。
他在军事上的素养只是看过几本兵书和一些经典战役的沙盘推演,然后在某款游戏里会包几个饺子,那个轻点几下鼠标就可以让无数人为他赴死的游戏,可现在,心甘情愿为他赴死的人屈指可数。
所以,他只能模仿,模仿他在巴黎读过无数遍的高祖故事——身先士卒,赏罚分明,够大方,够实在。
这是现在的他对“领袖”最原始、最粗浅的理解。
如果他连这些人都领导不了,谈何统合那个就算亡国也要内斗的南明。
不过他自己对这些金银财宝没什么兴趣,只是想要每天都可以洗个热水澡——可这在这个时代比金银还要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