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宁迟昭这么说的江连墨,挑眉打趣:“怎么,舍不得那辆车?”
“还以为按照我们昭少的豪阔程度,直接就会买新的呢。”
宁迟昭懒得听他的废话,伸脚踹在江连墨椅子上,差点让他坐不稳。
“没空听你废话,还记得前天徐氏爆炸案吗。”宁迟昭拿起旁边的茶杯,细细把玩着,眉眼疏离。
江连墨当然知道这事,闹得沸沸扬扬,无人不知。
徐氏的主公司在国外,是那闻名的犯罪天堂,仙人掌之国。
至于为什么在这种犯罪率高的地方开公司,甚至把机密文件的芯片挪到那里去,可想而知在做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残忍交易。
徐氏和宁家达成一致,签了合同,两者共赢,徐海南是当下徐家的掌门人,前脚刚从国外回来开发布会,后脚主公司就被炸了。
手段极其果决狠戾,不丝毫拖泥带水,所有的机密,都在那场大火中销毁了,什么都没留。
听说徐海南都气疯了,半辈子的心血就这么毁于一旦,与宁家的合作也被迫终止了。
江连墨翘着二郎腿,撑着下巴,满脸无所谓的点点头,语气里却是带着幸灾乐祸,“我知道啊,徐海南那老家伙被人狠狠摆了道,他该死,早看他不爽了。”差点没笑出声来。
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后知后觉,背瞬间坐直,扭头盯着面前的宁迟昭,有种想法从心里油然而生。
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宁迟昭的脸色,试探开口:“你做的?”
宁迟昭没应,态度说明了一切。
江连墨猛拍桌子站起来,像是看宝贝般看着他,眼里带着惊喜不假。
“可以啊宁迟昭!我就知道你不会坐以待毙,没想到给我憋了个大的,不够意思啊,这都不跟我说!”
宁迟昭睫毛微颤,抬起眸来,是明晃晃的恶劣,就像是小孩般的玩闹,轻描淡写,本该过于乖且漂亮的模样却带着瘆人深幽,看的头皮发麻。
就连平常的倦懒都收敛了几分。
“是啊,我炸了他们的大楼,谁让他们要跟宁氏合作,我真想一只只碾碎他们,像踩死只蚂蚁简单。”
所以前几天宁迟昭才会那么狼狈的倒在家门口,他孤身一人,根本不怕死,脑海里的仇恨早已被占据。
他没让任何人帮忙,宁迟昭要亲自下手。
哪怕粉身碎骨,这剧烈的痛意才能让宁迟昭带来胜利的快感,甚至上瘾。
宁迟昭哪里会知道被南霜救下,他以为自己快死了。
这不要命的狠劲,谁见了都害怕。
缓缓的音调却变了质,凉飕飕的,宁迟昭自己都没感觉出来的疯狂执拗,苍白的手背青筋暴起,攥着的茶杯啪的被他抓碎,锐利的杯角刺破他的皮肤,鲜血顺着手腕流下,形成像红色的藤蔓紧紧缠绕在他的手臂上。
“所以,我要玩把大的,把载徐南海的车给撞了,撞到海里,撞到地狱去,让他爬也爬不起来。”
江连墨见宁迟昭跟疯了似的,早已习以为常,也不是一天两天这样了。
也不知道到底谁能治住宁迟昭这个神经病,江连墨想着,也许根本没有。
像宁迟昭这种人,他的人生是黑暗的,本就像刺猬,抗拒所有人的接近。
但是最让江连墨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要用宁迟昭的车撞,这不是更加引人注目吗,毕竟他现在被宁家掌控着,一下就能引火烧身。
说是被掌控,实则这是宁迟昭的将计就计。
宁家送他去绒镇那陌生的地方,宁迟昭更是刻意顺之,为的就是更好的实施他的计划,建立属于宁迟昭的庞大帝国。
“但是你也不用以身犯险,我可以帮你去做这事。”江连墨开口道,试图让宁迟昭清醒过来。
可宁迟昭像是疯掉的魔鬼,满目猩红,薄唇勾起个弧度,不管还在滴血的手臂,任由它沾满全身。
“是我撞,当然让我的好父亲背锅。”宁迟昭冷笑声,早想好了应对方法。
这么喜欢合作,那就自相残杀。
宁迟昭的母亲是个陪酒女,叫苏岚茵。
是和宁迟昭父亲宁远盛发生了荒诞的酒吧一夜情。
苏岚茵得知自己怀孕的时候,想的不是打胎,而是拿着这个孩子狠狠的敲诈宁远盛一笔。
宁迟昭知道自己的父亲是权高位重的人,定是不会认他做儿子,恨不得要掐死他。
后来他被带去宁家,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见到了宁远盛,不由分说上来就给宁迟昭一巴掌,没有营养汲取的干枯憔悴身体,很快就被轻松掀翻在地,满嘴是血,鼻腔也涌出。
宁远盛给他洗脑,说宁迟昭生是宁家的狗,死是他的替罪羊。
他恨死宁远盛了。
宁迟昭头痛欲裂,脑子里像是有东西一样,尖锐叫嚣。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宁迟昭,你给老子醒醒!”江连墨真是怕了,又怕他自我伤害,连忙夺过宁迟昭不知道从哪拿出来的小刀,力气大的没法抗衡。
真是个疯子!
思绪回神,桃红的眼尾像是染了梅花,宁迟昭跌坐在椅子上,呼吸沉重,手重的要把肉攥裂,搅开。
发丝凌乱,光洁的额头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江连墨很啰嗦,一直在宁迟昭旁边围着转,不知道在嘀咕什么,依照他的性子,又是说一些老妈子的话。
天空泛起鱼肚白,这屹立在山里的房子也安静了下来。
清晨了,那些赌徒该离开了,这就是在地盘的规矩。
还是有少数沉迷在自己世界里的人,死活赖着不肯走,嚷嚷着要让这里的负责人见他一面。
那个男人已经玩嗨了,把家产输得干净,没有什么能赔的东西了,妄想能赊账。
江连墨从手下们的后面走出来,他眯着眼睛,弯腰去看那倒在地上的懒汉,声音却是平和无比:“你要拿什么还我?”
比起宁迟昭的癫狂,江连墨更是披着温和面具的毒蛇。
懒汉说话含糊不清,可江连墨没有那么多耐心,接过手下递来的匕首,狠狠刺向对方的手心,恶趣味的在扎进肉里的刀尖不紧不慢的转动着。
折磨人的惩罚,痛不欲生。
惨叫贯彻整栋房子,不会有任何人听见,只惊动了树上早起的鸟,扑腾着翅膀飞走了,四处散开。
江连墨嗔笑,无视了地上断了只手的懒汉,站起身朝宁迟昭走过去,想去搭对方的肩膀,却被不露痕迹的躲开。
他也不恼,自顾自的说起了话。
“我和你去绒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