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穿越了

我盯着电梯楼层显示屏跳动的数字,后颈渗出细密的冷汗。

金属轿厢特有的凉意透过衬衫渗入脊椎,像失业那天下在简历上的雨。

手机突然震动,猎头Ada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我猛地按下静音键。

这个动作让西装袖口蹭到了咖啡渍,那抹褐色像极了三个月前被碎纸机吞掉的解约通知。

“早啊陈主管!“实习生小唐的笑脸从电梯门缝里挤进来,她马尾辫上的樱桃发绳让我想起Ada总别在西装领口的红珊瑚胸针。

我扯动嘴角的肌肉,听见那个声音在耳道里震动:“别让他们闻到你身上的霉味。“

工位上的灰尘薄得像层蝉翼。我抽出消毒湿巾擦拭键盘,指腹触到一道新鲜的划痕。

这不该出现在封存三个月的设备上。

更诡异的是抽屉里的半盒陈皮糖,保质期印着昨天,而我从来不吃甜食。

“陈哥,十点的项目会改到第一会议室了。“隔壁工位的王璐探过头来,她新做的美甲在隔板上敲出雨滴般的节奏。

我转头时瞥见她电脑屏幕上的日程表,3月15日标注着“新人入职培训“,那本该是我正式离职的日子。

茶水间的咖啡机发出熟悉的嗡鸣。

当我往马克杯里倒入第三包黄糖时,忽然发现搅拌匙的倒影不太对劲。

那分明是另一个男人的手,拇指关节处有和我一模一样的烫伤疤痕。

滚烫的咖啡泼在虎口,疼痛却延迟了三秒才抵达神经。

午休时我在消防通道发现一扇从未注意过的灰色铁门。

门把手上缠着褪色的红绳,样式与Ada总在电话里提过的“转运手链“如出一辙。

推开门的瞬间,复印机的嗡鸣从脚下传来,负一层的灯光冷白如停尸间。

“陈主管也来找文件?“人事部张姐的声音惊得我撞上铁架,一叠装订好的离职协议雪花般散落。

最上方那份的签名栏里,我的名字正在缓慢渗出血色,而日期赫然是今天。

下班时暴雨突至。

我抱着笔电站在落地窗前,玻璃上映出的轮廓忽然扭曲成失业期间胡子拉碴的模样。

身后传来保洁阿姨拖动垃圾桶的声响,某个闪亮的东西从黑色塑料袋里滚出来。

是我那枚失踪的工作牌,芯片区却多出道诡异的金色条纹。

地铁过道里的穿堂风掀起我的西装下摆。当那个戴渔夫帽的男人与我擦肩而过时,我嗅到了陈皮糖的味道。

他的公文包开口处露出一角文件,LOGO是我们公司的死对头,而员工编号正是我简历上篡改过的入职日期。

回到家后,我发现冰箱里的牛奶保持着早晨离开时的液面高度。

浴室的镜面凝结着陌生人的水雾指痕,而手机相册里多了张拍摄于下午三点的照片:空无一人的工位上,我的咖啡杯正冒着热气。

我站在淋浴喷头下,把水温调到最高。

蒸腾的热气里,镜面上那个陌生人的指痕开始扭曲,渐渐拼凑出一串数字:0714。

这是我工牌芯片上新增的金色条纹在扫码器上显示的编码,此刻正随着水珠往下淌。

“您有新的日程同步。“手机在洗手台嗡嗡震动,智能助理的提示音比往常高了半个调。我擦掉镜面雾气,解锁屏幕的瞬间,瞳孔识别系统突然报错——虹膜纹路与云端存档存在0.3%的偏差。

地铁通道里那个渔夫帽男人的背影在脑海中闪现。当我点开公司内部通讯录搜索0714时,系统弹出鲜红的警告弹窗:“该员工不存在,或您无权限查看。“而我的原始编号0523,此刻正在通讯录里发灰,状态栏标注着“离职面谈中“。

晨会前五分钟,我在茶水间撞见Ada。她今天的红珊瑚胸针换成了蓝宝石,折射的光斑在墙上组成莫尔斯电码。“陈主管的领带歪了。“她伸手替我整理时,指甲划过喉结的力度像手术刀,“最近睡眠不好?黑眼圈快赶上熊猫了。“

投影仪启动的蓝光中,我注意到市场部总监的袖扣不对劲。那对黑曜石表面浮着层虹膜似的纹路,随着他的发言节奏明暗交替。当PPT翻到季度数据页时,我的太阳穴突然刺痛——那些柱状图在视网膜上重组,变成了我投递的37份求职信内容。

“陈主管对这个方案有什么补充?“总监的提问让所有人的目光聚过来。我张口要说“需要增加用户画像分析“,喉咙却发出陌生的声线:“建议参考去年被否决的B计划。“满座哗然中,我听见颅骨内侧传来细碎的齿轮咬合声。

午休时我躲进消防通道的灰色铁门。负一层的冷气钻进西装缝隙,成排的服务器机柜发出蜂巢般的嗡鸣。某个闪着金光的机柜里,成百上千枚红珊瑚胸针正在液氮中沉浮,每枚都刻着不同的员工编号。

“你在找这个吗?“Ada的声音惊得我碰倒一罐冷却剂。她指尖捏着枚金色芯片,上面的0714正在渗血般发亮,“三个月前你签解约协议时,心跳频率比现在稳定12%。“

记忆突然出现断层。我想起失业第二个月在出租屋吃泡面的场景,但那个画面里的我正在用左手搅拌面条——可我明明是右撇子。Ada将芯片按在我锁骨下方,皮肤下立即浮现出蛛网状的蓝色光路。

“认知矫正程序加载完毕。“她的声音混着机械合成音,“现在你可以看到真实了。“

走廊的日光灯开始频闪。在每秒30次的明暗切换中,我望见玻璃幕墙外漂浮着无数半透明的工位隔间,每个隔间里都坐着穿相同西装的我。有的在修改简历,有的正被保安请离办公室,还有的蜷缩在卫生间隔间吞抗抑郁药。

打印机突然吐出带油墨味的纸条:“逃生通道在19:07分开启。“当我冲向电梯时,发现楼层按钮变成了血色倒计时。轿厢坠落的瞬间,0714号工牌开始发烫,烫伤位置与三个月前被热美式泼到的疤痕完全重合。

地下三层的应急灯亮起时,我看见成排的培养舱。每个舱体都浸泡着戴渔夫帽的男人,他们锁骨下方闪烁着不同编号。最近的舱体突然裂开,0714号湿淋淋地爬出来,手指插进我胸前的蓝色光路。

“我们是备用品。“他的声音像信号不良的收音机,“当正式员工产生离职倾向,系统就会启动替身协议......“

整栋大楼突然断电。在绝对黑暗里,我摸到他后颈的条形码,凹凸的纹路组成我的身份证号。当备用电源亮起的刹那,所有培养舱同时开启,数百个“我“睁开了眼睛。

我睁开眼时,青铜灯树正滴落第三颗蜡泪。

远处传来羯鼓声,震得腰间鎏金蹀躞带上的玉钩相击作响。

掌心黏着的血渍已经半干,混着某种西域香料的味道——这具身体显然刚经历一场厮杀。

“公子,该饮药了。“跪在青玉案前的侍女捧着漆盒,虎口处靛青刺青如藤蔓缠绕。铜镜映出张苍白阴郁的脸,眉骨处有道新鲜刀痕,正是《藏海传》里早夭的反派质子张遮——原著第三章便溺死在太液池的倒霉鬼。

腕间忽然刺痛。掀起织金袖口,皮肤下浮出串朱砂咒文,正顺着血脉往心口攀爬。

这是剧组道具手册里没提过的细节,原著中张遮被喂了北邙噬心蛊,每逢月晦便要饮人血镇压。

我盯着漆盒里那碗黑稠药汁,突然瞥见碗底沉着半片指甲。

门外传来环佩叮咚声。

鎏金屏风后转出个戴昆仑奴面具的白袍人,腰间蹀躞七事中那柄错金匕首,与原著描写太子随身佩刀分毫不差。

但按剧情,此刻太子应当正在西郊祭天。

“张公子好定力。“面具后的声音雌雄莫辨,指尖划过我腕间咒文,“你从龟兹带来的血玉琵琶,昨夜在教坊司断了两根弦。“

我后颈倏地绷紧。原著第三十七回,正是血玉琵琶中暗藏的边塞布防图,引发太子与西域诸国的谍战。

但此刻剧情足足提早了五年或许我的穿越引发了蝴蝶效应。

更漏指向子时之际,蛊毒突然发作。

血管里像灌进滚烫的铁砂,眼前闪过走马灯般的记忆残片:张遮在龟兹当质子时,曾有个双生子弟弟被做成人烛,供奉在雪山神庙。

“公子忍不得,便用这个。“侍女忽然褪去半边衣衫,肩头赫然烙着与太子佩刀相同的徽记。

她脖颈血管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蓝,这是中过南诏尸蚕蛊的特征——原著大结局才出现的线索。

我捏碎药碗抵在她喉间时,梁上突然坠下一串冰凌。

黑衣少年倒悬着与我四目相对,眉间一点朱砂痣艳如鸽血。

他手中银丝正缠着三枚透骨钉,正是原著中早该死于掖庭的暗卫统领沈不言。

“主子让我送件玩物给公子解闷。“少年甩出个玄铁匣,里头蜷缩着只通体雪白的西域雪猧,额间金印与太子冠冕上的纹章如出一辙。

原著记载这种异兽能食梦,但喂养需以心头血为引。

五更鼓响时,我摸到枕下藏着的羊皮卷。

借晓光辨认出是张星象图,但紫微垣位置被朱砂改绘成雪山神女的模样与张遮记忆里人烛弟弟额间的刺青完全相同。

卷轴边缘还有行小楷批注:“太虚十四年,荧惑守心“,这正是我穿越前在剧组修改剧本时,被导演删掉的关键伏笔。

宫门乍开时涌进的风雪中,我望见沈不言正在回廊煮茶。

他腕间露出截狰狞疤痕,形状竟与太子佩刀鞘上的暗纹吻合。

当我的血滴入雪猧口中时,那畜生突然口吐人言:“哥哥,雪山下的青铜门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