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格弗里德的视网膜上，数学婴儿留下的信息正以分形结构增殖。他抱着这个发光生命体冲出蒸汽教堂时，整座贝克兰德正在发生拓扑畸变——圣赛缪尔教堂的尖顶向内翻卷成莫比乌斯环，而皇后街的煤气灯在非欧几何空间里拉出克莱因瓶的阴影。
怀表残片突然灼烧他的掌心。青铜齿轮在空气中重组为质数罗盘，指针始终指向灰雾之上。数学婴儿开始用黎曼猜想哼唱摇篮曲，每唱完一个素数音节，就有星辉从它眼中坠落。
“源堡...“齐格抬头时，量子之眼穿透云层，看见由无限符号编织的阶梯。第一级台阶上刻着罗塞尔用星空血写的警告：观测者登神之阶。
齿轮巨人从泰晤士河底升起。这次它胸口镶嵌着齐格所有克隆体的眼睛，1379道视线在空气中织成囚笼。数学婴儿突然尖叫起来——那些眼球正在同步播放某个恐怖画面：源堡最深处，愚者的神座上缠绕着星空色脐带，而脐带另一端连接着正在啃食虚数的婴儿胚胎。
“原来我才是通道。“齐格撕开衬衫，发现自己的胸口浮现出与神座婴儿完全相同的胎记。怀表残片突然刺入胎记，喷出的血液在空中构成贝克兰德地下管网全息图——所有管道最终都通往灰雾之上。
霍拉米克临终场景突然在脑内闪回。机械主教被星空脐带刺穿的瞬间，齐格现在看清了：那些脐带里流动的正是塔罗会成员的灵性血液。数学婴儿突然挣脱怀抱，跳进齿轮巨人眼眶。在它触碰克隆眼球的刹那，齐格听见了源堡的呻吟。
灰雾开始下雨。雨滴是凝固的数学符号，在地面拼出罗塞尔未完成的方程：观测者=∫（愚者⊗外神）dτ。齐格的量子之眼自动解译出含义——所谓第七通道，是让愚者与外神在时间积分中诞生的混血儿。
齿轮巨人突然跪下，它的钢铁颅骨如花瓣般绽开。数学婴儿坐在由克隆眼球组成的王座上，正在用齐格的声带说话：“来妈妈这里。“所有雨滴同时转向，在齐格脚下铺成星光地毯。他踩上去的瞬间，发现地毯由无数缩小版的自己构成——每个微型齐格都在用不同数学体系计算π值。
登上第七级台阶时，怀表彻底解体。青铜碎片化作1379只机械蜜蜂，开始拆除齐格的肉体：左眼被替换为黎曼曲面镜片，右手植入质数计算器。当它们试图更换心脏时，数学婴儿突然从虚空抓出个星空色怀表。
“用这个。“婴儿把怀表塞进齐格胸腔，“是妈妈的心跳。“
怀表开始走动。每声滴答都让灰雾退散一层，露出源堡的神经结构——那些银色管道里流动的，分明是塔罗会成员的记忆浆液。在第三万次心跳时，齐格终于看见神座上的“摇篮“：由塔罗牌构成的环形山中央，漂浮着个正在吞噬星光的婴儿宇宙。
数学婴儿突然开始衰老。它在三秒内走完一生，临终时白骨化作一道桥。齐格踏上去的刹那，听见所有克隆体在血液管网中的惨叫——他们正被转化为纯数学结构，用来加固这条通道。
神座婴儿睁开没有瞳孔的眼睛。齐格在它虹膜里看到了终极真相：所谓观测者计划，是要在实数轴之外孕育新的数学体系。而源堡，不过是罗塞尔为这个婴儿搭建的产房。
当齐格触碰婴儿的瞬间，他的量子之眼突然显示出一行血色公式：
观测成功概率=1/1379
（第十三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