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匕首下的良知

旋即盯着自己发红的掌心愣了半秒,扭头看向陈青阳。

“挺...挺带劲儿!”

“你得问!”

陈青阳的嘴角略微抽搐。

“哦,对。”

杰克一脸恍然,恶狠狠的瞪向墨西哥人。

“问!”

啪——

一个大嘴巴紧接着又抽了上去!

鲜血瞬间从墨西哥人的鼻腔喷出,一颗门牙也顺着力道惯性飞溅到墙角。

杰克这个憨批......

陈青阳急忙用手指掐住嘴角,皱起眉,强行装出一副冷酷的样子。

脖颈处却轻微的颤动着,差点绷不住要笑出声来。

“我说!我说,我全说,让他别打了!”

脸肿成猪头的墨西哥人一脸哀求的看向陈青阳,嘴里大声咕哝道。

陈青阳默不作声,掏出掏出腰间的匕首蹲下身,缓缓抵住男人的肩胛骨缝隙。

这个位置不会致命,但是会产生难以忍受的剧痛。

“我不喜欢废话,你再答错的话,它会直接刺进去。”

陈青阳沉声。

男人连忙点头。

“这戒指是哪来的,为什么它和红岩矿场戴维斯的戒指一模一样。”

陈青阳把戒指的骷髅面正对向他。

“这....”

男人没想到第一个问题就是要命的问题。

陈青阳握住匕首的手不断加大力道,鲜血顿时染红男人的衣衫。

额啊——

“别废了我的手!没了右手我什么活都接不到了!”

男人肿胀的眼角有些湿润。

“是中央太平洋铁路公司!”

男人的哀嚎突然与原主的记忆在陈青阳的脑海中重叠——

那是1869年的雪夜,被冻掉三根手指的广东厨子跪在工头帐前。

“没了手指,我连馊水都舀不动了。”

后来人们在铁轨旁发现他时,三根断指像被嚼碎的甘蔗渣丢在他身边。

滴答——

水滴顺着墨西哥男人的额头不断滴落,不知是冷汗还是臭水。

“我们都是公司养的猎狗......”

“然后呢!”

陈青阳将匕首再次顶进一寸。

“不知道了~我只是下面负责做事洗钱的。”

男人的脸颊开始因疼痛不停抽搐。

“戒指是做什么用的?!”

陈青阳冷声问。

“那是自己人的证明,暗线的成员都有。”

“你们的负责人是谁?!”

男人哆嗦着打了个激灵,张了张嘴。

“我不知道,每次都是毒蛇帮下令.....”

“你不知道的话——那你没用了啊......”

陈青阳眼神一凛。

“上帝!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家里还有个80岁的老母亲。”

他再次开口求饶。

陈青阳听着这话感到极为熟悉。

这不是前世的网络梗吗?!这人居然拿这种话敷衍。

“下面是不是还有个三岁的孩子,媳妇还总嫌弃你挣的少是吗?!”

陈青阳眯起眼盯着他。

“你....你怎么知道?!”

墨西哥人愣住了。

“尼玛!耍我!”

陈青阳手腕猛地发力,直接将匕首插到底。

啊啊——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也是被迫的!”

他额头渗出冷汗,身体不住的抽搐。

“在帮派里...混口饭吃,再从公司挣一点,不然一家人都要饿死了!!!”

男人凄惨哀嚎。

阳光下水桶的阴影在颤动。

陈青阳皱着眉,沉默了。

他突然想起穿越前,自己的弟弟在建筑工地被拖欠三年的工资。

被迫时常找到自己借钱,刀尖无意识松了半分。

他的拇指无意识摩挲着匕首柄上的刻痕。

放了他,或许能救一个家庭;杀了他,就能多一条线索……

可红岩峡谷中散落的劳工白骨,又有谁给过他们选择?

他心中闪过念头。

陈青阳盯着墨西哥人颤抖的瞳孔,突然觉得手中的匕首重若千钧。

他的余光不经意瞥见墨西哥人颈间挂坠——廉价锡片上刻着‘帕克 3岁’

那不断晃动的锡牌,不知怎的,像极了自己小时候母亲挂在自己脖子上的平安锁。

杰克点着一根烟,然后笑着塞进墨西哥人的嘴里,食指不经意擦过对方干裂的嘴唇。

男人一怔,他没想到杰克会这么做。

“陈,他的样子不像说谎。”

杰克说完又扭头看向墨西哥人。

“可是你不说,我们不可能放了你。这个华国佬会送你去见上帝。”

“公司的人每周都会去教堂给贫民发玉米饼....”

他突然神经质地笑了起来。

“我要是说了,明天我儿子吃的饼里就会混着玻璃渣...”

“赌牌赢得钱都要上交,洗一次钱公司给2美元,毒蛇帮要抽走1美元,我母亲每月的药费就要3美元....”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他低下头,水滴顺着脸颊滴到地上,身体不断颤动着——

这并不是因为疼痛。

陈青阳握刀的手仿佛违背了他的意志,松了半分。

他看着周围昏暗的巷道,连墙上的血渍都挂不住体面。

陈青阳握着刀柄的手沉默两秒,匕首向前顶了半分...但最终松开了手。

他站起身,淡淡开口:

“戒指留下,你走吧。”

杰克和墨西哥人抬眼看向他。

“趁我没有改变主意。”

杰克啐了口唾沫:

“仁慈会害死你,小子。”

“迦南修道院的神父可能有你想要的答案....”

墨西哥人缓缓撑起身体,手指颤抖着将匕首拔出扔到地上,随后捂着肩膀踉跄离开。

陈青阳和杰克看着男人的背影。

“天地不仁....”

陈青阳用粤语喃喃低语一句。

正在点烟的杰克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

“什么意思?”

突然,妓院二楼的木窗被一阵风撞开。

陈青阳的余光瞥见空中飘落出蕾丝的布片。

就在他准备移开视线时,一只鹅绒枕头从窗口翻滚着坠落。

枕头一角的残破蕾丝像是垂死水母的触须,正在风中舒展。

“见鬼的风——”

杰克话音未落,那团白影已擦着陈青阳的左肩砸落。

本该轻飘飘的织物却仿佛有了生命。

蕾丝边沿的钩针精准卡进了他腰间柯尔特左轮的击锤凹槽,在墙上投出扭曲的十字阴影。

“看来枕头比子弹更想要你的命。”

杰克调侃一句,随即掏出一支烟递给他。

陈青阳接过烟,望着妓院二楼飘落的蕾丝布片:

“意思是...这个操蛋的世界需要更多枕头。”

他们都是心狠手辣的人,但陈青阳却不是嗜血成性的刽子手。

他狠辣中藏着分寸,暴力下压着良知。

就像猎刀在挥出时却始终保留着最后一丝收敛的弧度。

陈青阳低着头沉思,指尖不断敲击着红色的砖墙。

杰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在找什么线索?”

“黄金啊。”陈青阳直接了当的说道,他知道这件事瞒不住。

“上帝!操!你不早说!”说完,他将烟头扔在地上就要追。

陈青阳一把拉住他,“慌什么?小角色而已,我们只需要顺着线索追过去就行了。”

就在这时,旁边一侧的二楼再次响起执拗声,并伴随着女人娇媚的大声喊叫。

“啊~上帝~你就像头野牛!”

“不,我的子弹会像响尾蛇的毒牙一样钻进你的肚子,它会让你感觉快见到了上帝。”

一个沙哑的男人说着猥琐的话。

“哦~呵呵~我真是爱死你了~”女人在声浪中带着娇笑。

“我们可以去看看,或许会有其他收获。”杰克嘴角一咧。

陈青阳与杰克对视一眼,默契地绕向巷侧,妓院后门的木梯发出嘎吱的呻吟。

他的鞋底刚踏上木梯,一股混合着廉价香水与腐烂木头的刺鼻气味钻入鼻腔。

他下意识皱了皱眉,这味道让他想起新波旁警局下水道的味道。

‘我需要梳理一下,老卢卡的线索指向了硫磺走私,而戴维斯的账册指向迦南修道院,这个墨西哥人最后告诉我找到神父可能会有想要的答案......’

陈青阳指腹摩挲着骷髅戒指。

‘看来需要抽空去一趟这个修道院看看。’他暗自思索着。

“啊啊——”

二楼的喘息声突然变得急促起来,某个房间正在上演着比枪战更激烈的戏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