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赌徒

红岩矿场东侧窝棚

当日下午

陈青阳按照霍克给的地图花费了整整6个小时才到达标记所在点，这让他感觉略微恼火。

“这霍克的绘图真是要命，美术是音乐老师教的吗。”陈青阳啐了一口，皱起眉头。

瘸腿马‘战士’在距离窝棚三十码处突然停下脚步，右前蹄重重刨地。

陈青阳轻轻拍了拍它的脖颈，指缝间还黏着几粒细小的硫磺结晶。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味，其间还夹杂着硝石的气息，每一次呼吸仿佛在灼烧他的鼻腔。

窝棚的木门虚掩着，他用鞋尖挑开时，合页发出垂死般的呻吟。

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只见一个男人正蜷缩在火炉旁吃着煮豆子。

屋内很简陋，一张没有腿的破旧床架放置在角落，还有一些杂物散落在地。

陈青阳皱了皱眉，问道：“乔纳森·克劳福德先生？”

男人扭过头来，金发凌乱，胡子拉碴，双眼有些浑浊。

“你是？”乔纳森有些疑惑。

“银行催收，87.5美元，你逾期了。”陈青阳淡淡道。

“哦，上帝，戴维斯那家伙使诈骗走了我所有的钱！”

乔纳森站愤怒的站起身：

“我已经没有钱了，如果你能搜到可以全部拿走。”

陈青阳踢开脚边的空酒瓶，发现满地都是撕碎的扑克牌。

牌面用血画着古怪符号，其中一张黑桃A背面写着‘1885.7.21输47美元’。

原来是一个赌鬼。

他心中冷笑，直接收起了怜悯劝慰的话，他抬头盯着眼前的男人，淡漠开口：

“我不清楚你为什么借钱，但是你今天如果不还的话，我会把你的脑袋带回去。”

陈青阳一脚踹翻男人，直接掏出了腰间的柯尔特左轮对准了乔纳森。

乔纳森踉跄着翻倒在地，嘴上骂骂咧咧的就要起身冲上去给对方一拳。

但当他抬头时却见到看见冰冷枪管对准了自己的脑袋，瞬间仿佛什么东西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哆哆嗦嗦地开口：

“哦——上帝，我现在真的没有钱了，戴维斯赢走了我的伤残金。”

“我的妻子也带着儿子离开了我，看在上帝的面子上，请再宽限我一些时间。”

“上帝他老人家很忙，如果你不还钱......我可以送你去找他。”

陈青阳半眯着眼道。

乔纳森看着枪口，喉结滚动，额头泛起冷汗：

“我向霍克先生借钱，本打算赢回我的伤残金，但是他使诈，连借来的钱也嬴走了。”

陈青阳皱眉盯着他，缓缓道：

“你如果不去赌，你的生活是有希望的，至少不会沦落成现在这个样子。你的妻子和儿子也不会离开你。”

闻言，乔纳森垂下了头，如同泄了气的皮球。

陈青阳缓缓走到床板前翻了翻，并未找到任何值钱的东西，他环顾四周，开口问：

“戴维斯是谁？”

“是红岩矿场的工头。上个月在矿洞玩德州扑克。”乔纳森说着爬到床下，拽出一个生锈的铁盒子。

“戴维斯出千，骗走了我的所有伤残金和借款。还剁掉了我的一截手指。”

他打开盒子，里面静静躺着半截小指骨，断面还沾着硫磺粉。

陈青阳把柯尔特塞回腰间。

“带我去找他。”

傍晚

陈青阳与乔纳森贴着岩壁缓缓潜行，装满硫磺的麻袋发出的刺鼻腐臭味遮掩了他们的气息。

远处装卸区传来蒸汽绞盘的嗡鸣，三五个人正在驱赶驮马搬运着一些木箱。

陈青阳眯起眼，只见一间由橡木搭建的办公室孤零零的矗立在矿洞的西侧。

背后是塌方的废弃矿道，前门被生锈的轨道车堵死，唯有一扇后窗透着煤油灯的光晕。

“真是会选地方啊......”陈青阳暗道。

陈青阳和乔纳森弓身挪步到屋檐下时，忽然听到远处传来马蹄声和男人的呵斥：

“你他妈的快点，后面的跟上！”

声音渐渐远去，徒留办公室亮着煤油灯，窗玻璃上晃动着两个纠缠的人影。

他贴着墙根摸到后窗时，听到皮带扣砸在桌面的脆响。

“这批硫磺今晚必须运走！”

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

“可是....”

陈青阳透过窗户玻璃，只见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正用一把镀镍左轮戳着一个戴眼镜的瘦弱男人脑袋。

“就是他，他就是戴维斯，坏到骨子里了。”

乔纳森压低声音道。

壮汉的牛皮马甲绷在啤酒肚上，马甲背面印着褪色的中央太平洋铁路公司标记‘CPRR’。

嗯？

陈青阳看到CPRR的标记后，皱起眉。

又是这个印记？CPRR仿佛阴魂不散般，到处都有他们的影子。

陈青阳注意到他胸袋里插着一支镀金钢笔，笔帽上刻着‘H.H’。

他瞳孔微缩，似乎在哪见过。

“那些蠢货怎么还没到！”

窗内传来皮带扣砸桌的声响。

“让他们把猎枪带上！别他妈光顾着运货！”

“要不是你这废物搞错提单，老子早跟车队走了！”

‘看到这戴维斯还有护卫，只是因押运延误了。’陈青阳心中开始盘算，分析接下来的行动。

哐当——！

突然，乔纳森因恐惧发抖不小心撞翻了水桶。

“谁在那儿？！”

屋内的壮汉爆喝。

“你TM——”

陈青阳狠狠瞪了他一眼，乔纳森怯懦的低下头，迅速连滚带爬的躲到了一辆废弃矿车后面。

这个猪队友，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陈青阳啐了一口，迅速利用外露的矿架翻上屋顶。

砰砰砰——

戴维斯一脚踹开后门，将六发子弹全部打空。

戴维斯的手指正将子弹逐个塞入转轮槽时，他飞身而下。

陈青阳坠地的瞬间，戴维斯慌忙转身，瞳孔中满是震惊。余光瞥向屋内墙上的猎枪，可远水解不了近渴。

只见他双膝微曲，硫磺粉尘在重踏下轰然炸起。

他的右肘已重重顶在戴维斯的腹部。

咔——

八极拳顶心肘的劲道透过啤酒肚直透颈椎。

噗通——

“咳——！”

戴维斯像被抽干了气的皮囊一般，直接跪在了地上，痛苦的弯下腰，左轮也脱手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陈青阳左腿如钢鞭一样扫向他的膝盖外侧。

咔嚓——

戴维斯左膝盖的关节发出脆响，二百磅的身躯轰然跪在地上，陈青阳顺势扣住他的手腕一个反拧。

尺骨瞬间凸起，顶住陈青阳的虎口。

一枚骷髅戒指带着血丝甩飞，划过半空后叮当坠地，滚进矿车底部的阴影里。

“啊啊——”

“你再叫，可就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

瘆人的惨叫声刚刚响起，陈青阳立即拔出腰间的柯尔特左轮，枪管直接顶进了他的口中。

声音戛然而止。

“我问，你答，不配合的话，子弹会打透你的脑袋。”

陈青阳冷呵一声。

关节的剧痛瞬间被死亡的惊恐所取代。

戴维斯的汗珠从额头不断渗出，缓缓点头。

“保险柜密码。”问完，他抽出了左轮枪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