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审讯

“你干嘛不早说？”

老刘瞪眼看向陈年。

“不是百分百确定的事情，我干嘛要说？”

陈年又叹了一口气，看起来面色更虚弱了：

“何况我以为你知道的。”

“……”

老刘的脸肉眼可见的胀红起来，良久，他将手上的烟头扔掉：

“所以现在怎么办？”

“我在想。”

陈年皱眉思索。

他脑海中响起刚刚严景最后说的那番话，喃喃道：

“他说那个凶手对他的嫉妒很深，一定会再……”

“会再干嘛？”

“再动手？”

“可是那家伙还有动手的机会吗？”

以他和刘老爷子的实力，如果是正面一V一，绝对都是不怵那个凶手的，而现在严景被抓，对方还能伪装成谁的样子找机会动手呢？

一旁的老刘听着陈年的喃喃，忽然双眸亮起：

“对啊，那家伙肯定会再动手的，我们只要守株待兔不就好了吗？”

陈年摇摇头：

“他已经知道了我们两人的实力，应该不会再选择强行冒险，很可能会等这阵子风头过去。”

“谁说我们俩了？”

老刘目光看向一旁神情焦急，眼圈通红的馒头，意思不言而喻。

陈年被点醒。

确实，如果说对方真的对严景的嫉妒很深，那下一次下手的时候，一定会选择这个脑瘫姑娘。

可想了想，他又摇了摇头：

“我听一几的意思不像是让我们把她当诱饵，反而像是拜托我们保护她的安全。”

老刘闻言也有些犹豫：

“拿个妮子当诱饵好像确实——”

“先生……们……能不能……求……你们……教一下……我……怎么救……一、几……”

一旁的馒头眼睛通红着开口，说的话老刘和陈年都差点没反应过来。

先生。

这个词确实在平常生活中不太常见。

但旋即他们反应过来，这可能是眼前这个姑娘在脑海里能找到的对于他们最好的称呼了。

她或许是在某本书上看见又或是在某个摊位旁听人这样叫过，现在用来求他们帮忙。

馒头声音颤抖，每一个字说的都很费力，脑部的疾病对她发声影响很大，似乎需要用到全身的力气：

“我……我……可以帮……爷爷你……卖……卖鸡蛋……”

“能不能麻烦……爷爷你……教一下我……怎么救……一、几……谢……谢……”

“我以后……每天都……帮您卖……鸡蛋……”

她弯下腰，想要鞠躬。

这样的动作对于她而言也是不小的负担，难以控制的身体怎么都没办法做到标准的90度。

但她对着两人鞠了一躬又一躬。

在她不太聪明的脑子里，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

即使到了这种程度，她首先想到的不是求两人救一几，而是教教自己怎么去做。

“好，老头子我答应了！”

老刘一拍八仙桌，白发跟着猛地一颤。

陈年扶额，什么热血老年青春剧：

“老家伙你——”

“你自己看看这妮子，你看看她样子，你忍心吗？”

老刘一指馒头那双棕色的瞳孔，此时里面泪水在打转。

即使老刘已经答应了，她还是没有停止鞠躬，反而鞠地更快了，几乎泣不成声。

“谢谢……谢谢……真的……很谢谢……对不起……麻烦你们了……”

陈年叹了口气：

“我无话可说。”

“希望你最后不要后悔吧。”

他看着馒头，缓缓开口：

“先说好，救一几的办法是有的，但其实我和老刘担心的是你的问题，这个办法可能对你有些危险，你愿意吗？”

“愿……愿意！”

馒头重重点头：

“我……我什么……都……都可以做的！！”

“那就这样决定了。”

陈年将领口重新拉起，遮住面孔：

“秩序管理局有24小时的安全滞留政策，计划就定在明天早上，从现在开始，我们三个任何人都不能单独行动。”

“那家伙敢动我们的人，确实应该付出代价。”

……

希望他们三个能够安全等到明天。

秩序管理局里，严景暗暗道。

他已经找到了那个凶手的破绽，再给他一点时间，他有很大把握能够找出那家伙的身份。

只要他们几个人安安稳稳地等到明天就行了。

他相信陈年听出了他最后的意思，应该问题不大。

此时的他正坐在一间三面刷了白漆的房间内，对面坐着两名穿着秩序管理局制服的秩序员，中间被铁栅栏隔开。

在他们身后，用一块简易的黑板写着秩序管理局内部的四条秩序。

1.任何存在进入管理局24小时内，自动受到管理局保护，不可动用暴力手段

2.无论是抓捕，审讯，定罪，惩处，都需讲究证据

3.凡事以维护秩序优先

4.任何秩序以秩序管理局的秩序优先

简明易懂的四条规则，严景都想要起身鼓掌了，只可惜手和脚都被铐住了。

“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来吗？”

对面那位男性秩序员开口道。

“我听那位长官说是因为一起凶杀案。”

严景不急不慢道。

“今早凌晨五点，烂菜村居民刘双凤被发现死在她家附近，你对此有什么看法吗？”

“没有看法。”

“昨天有人目击到你和刘双凤在市场发生了冲突，你承认这件事吗？”

“承认。”

“今早凌晨两点左右你在干嘛？”

“我应该在睡觉。”

“……”

在这间白色的房间外，那名面若冰霜的女人正透过单面玻璃看着严景和两名秩序员的交谈，几人的声音从旁边一个十分破旧的手持喇叭中传出。

这是一个有诡能的喇叭，在这片地界，电器的使用受到严重限制，如果不蕴含诡能，基本很难运转。

喇叭的前端长着一张女人的红唇，不断模拟着几人的对话，音调诡异，时不时还会传出几声怪笑。

“没发现什么破绽。”

一旁的青涩少年开口道：

“没办法确定是不是他。”

说完，他见女人没开口说话，又四下望了望，发现没人，于是小声道：

“老大，局长故意把这种跨多地界的案子给你，摆明了是不想让你晋升嘛。”

“我们日常连烂菜村都出不去，只能找‘孤独里’和‘睡梦乡’那边的分局要线索，结果他们给了什么，都是一些无用线索。”

“老局长肯定是觉得老大你上升速度太快了，故意打压你，我看啊，有可能那个凶手都是局里故意放出去的。”

“否则一个没有背景的凶手，怎么可能这么久抓不住——”

“说完了没？”

女人低头看了青涩少年一眼，小小的举动顿时让他如坠冰窖。

女人一般不会正眼看他们这些下属。

下一秒，女人的手臂直接化作一柄黑色利刃，没有任何拖泥带水，一击斩下，青涩少年的右臂应声落地，鲜血喷涌在了单面玻璃上。

“公然议论上司，斩一臂。”

女人的声音毫无波动：

“如果叫出声，再斩一臂。”

青涩少年闻言，痛苦地咬住下唇，将惨叫死死憋在喉咙里，满头是汗。

他知道女人的实力已经达到了第二阶段，却没想到女人对于秩序管理局那一套“秩序锻体术”已经到了如此炉火纯青的地步。

刚刚的那一记手刀属于【锻体术·掌法】中的第七式，无论是角度和力量都完美符合要求，因此威力得到了提升。

甚至手都变成了真正的刀。

这就是秩序管理局自己的“秩序”体系，越符合要求，越接近完美，威能也就越大。

在管理局中，“秩序”更接近于纪律。

青涩少年连忙从兜里掏出绷带，按照锻体术·紧急医疗中所教学的那样，将地上的右臂和身体结合在一起。

做完这一切，他感受到肉芽在绷带下生长，终于松了口气。

幸好自己走的医疗方向，而且接的快，应该一两周就能好。

从始至终，旁边的女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房间内的严景身上，缓缓开口道：

“通知里面的人，换B计划。”

说完，她直接转身离开。

“明白。”

……

……

“是不是什么东西喷在玻璃上了？”

严景指了指旁边的玻璃，即使是单面玻璃，还是能看见背面似乎染上了一坨暗红色阴影。

“……认真回答问题。”

对面的秩序管理员对严景的态度比一开始好了很多，因为他们发现严景十分守规矩。

他们喜欢守规矩的人。

“好的长官。”

严景开口道：

“我确认自己没有对刘双凤奶奶动手，昨天那时候我正在睡觉。”

“并且我对于刘双凤奶奶也没有多大怨气，她抢占我摊位的事情我已经捉弄回去了。”

“回答完毕长官。”

“这个照片你见过吗？”

秩序员掏出了一张照片，上面是几个月前死去的那几名里世界居民的尸体，是睡梦乡分局传过来的线索。

“……没见过，长官。”

秩序员们点点头。

本应该结束审问的他们似乎从耳朵里那枚长得和牙齿一样的东西接受到某种信号，而后对着严景开口道：

“你的审问基本结束了，按照规定，你拥有向我们提一次要求的权力，我们会尽可能满足你的要求。”

严景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按捺内心喜悦，平静开口道：

“长官，我想看一下昨天下午的时候市场摊位空缺名单，看看那时候谁没在摊位上。”

“可以。”

两名秩序员对望一眼，均在手里的本子上写下良好。

在B计划中，被审讯人主动提问案件相关的线索，可以减轻部分嫌疑。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是昨天下午。

两名秩序员将名单拿给严景之后，就打算直接离开。

在离开之前，其中一名秩序员对严景提醒道：

“不要闹事，否则会被关进禁闭室12小时，不提供食物和水。”

还有这种事？

严景将埋在名单中的头抬起，向秩序员们保证道：

“请放心长官！”

凌晨五点的时候。

因为半夜在审讯室内大喊大叫，严景被关进了禁闭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