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翡翠绿玉簪

苏子沐跪在养心殿,言语中带着一丝焦急,“宫里要燃上艾绒,陛下也要用艾草泡身。”

李晋之微微颔首,吩咐:“这事吩咐太医院去做便是,苏爱卿尽快去看看谢将军,这北孥或趁南胥混乱发兵,谢将军这时不可有半点差池。”

玖月闯入养心殿,跪道:“皇帝哥哥,宣武门百姓也染上了麻风病,也需要医治。”

李晋之闻言,眉头瞬间皱成川字,没想到京城坊间会传染这么快。

“苏大人尽管去诊治谢将军,宣武门本相自会安排太医院去诊治。”

顺着声音,玖月抬眸望去,林佑知此刻跨入养心殿,犹如一道神光。

有林佑知这南胥第一人出马,调令六部,这疫情将迎刃而解。

苏子沐叩恩,起身离开去将军府。玖月起身随后,她也要去宣武门看看。

“公主,这麻风病肆虐,不可出宫犯险。”林佑知出声拦下了玖月。

苏子沐在大殿上都不愿请旨免她受西出之苦,这李凤阳还死缠烂打,她就这般不知廉耻吗?

林佑知向来心如止水,可瞧着李凤阳追着苏子沐,心口莫名一阵狂堵。

玖月停下脚步,眼珠子转动一圈。

这林佑知说话有份量,李晋之定会听他的,若这时得罪他,便会禁足宫中。

玖月还巴不得出宫,染一下麻风病,这样她就不用去西氓和亲了。

她小时候也染过,就痛苦那么三五天,比起去西氓的颠沛流离之苦,这长痛不如短痛。

“本公主就待宰相大人身边,这总安全吧。”玖月灵机一动。

林佑知也不多言,似乎同意李凤阳跟着。

玖月跟随林佑知来到宣武门时,城门下已经架起棚帐。

施粥、熬药井然有序,甚至还有隔开患麻风病的疠人坊。官吏和医护都穿起浸蜡的亚麻长袍,避免传染。

玖月向林佑知投去赞许的目光,不愧是南胥第一人,果然名不虚传。

瞥一眼那近似妖孽的侧脸,不知不觉玖月看得入迷,不知怎样的女子才能让这犹如谪仙般的宰相大人心动。

从疠人坊走出一御医,抬眼看见林佑知,趋身向前离一丈之远,下跪回禀:“宰相大人,这麻风病来势凶猛,吾等学艺不精,恐怕要请苏御医来一趟。”

林佑知声音清冷,“整个太医院离了苏子沐就不行了吗?”

那御医头趴得更低了,身子瑟瑟发抖。

林佑知瞥了一眼跪在青石板上之人,深深长叹。

“此地不太平,送公主回宫,再差人请苏御医。”

玖月一怔,她还没染病,是万万不可此时回宫的。

“这苏御医分身乏术,不如本公主去将军府照看着,若有状况,再差人来禀,这样就不会贻误病情。”

玖月这是要将自己往火坑里送,宣武门不行,那就大将军府,一样也能染病。

林佑知颔首点头,只要不与苏子沐在一起,这李凤阳待哪里都可以,他倒是不那么在意。

玖月生怕林佑知反悔,撒腿就往将军府遁逃。

将军府内,老管家忙不可开交,这将军还在发的高烧,宰相大人却下旨将苏御医调去宣武门。

此刻,门房来报,说是凤阳公主求见。

这都什么时候了,公主还来将军府添乱。

老管家稳住心绪,踱步到前厅,准备先打发走凤阳公主。

“将军染疾,恐把病气过给公主……”

老管家抬眸,一眼就看到玖月发髻上翡翠玉簪,这簪子他可是收藏了好长一段时日,化成灰都认识。

原来他们家将军心仪女子竟是凤阳公主。

“老管家不必拘谨,本公主是来照顾将军的。”

玖月心里发虚,她就是想靠近谢礼榛,这病好传染快些。

老管家心中偷乐,没想到公主与将军还是两厢情愿。

“公主随老奴来,将军就在房中。”老管家二话不说,径直走在前面带路。

玖月见到谢礼榛脸上已经出现溃烂,高烧不下,嘴里还梦呓着。

她长长叹了口气,若是染了这病,怕她也是这般痛苦。

玖月同病相怜,拿起榻边的麻布拧了冷水敷在谢礼榛额头之上。

老管家唇角上勾,使了一个眼色,屋内丫鬟小厮们悄然离开。

门一关,只剩下玖月和谢礼榛两人。

这寒食节前后天气阴晴不定,下半夜下起了雨,敲在青石板上滴答滴答作响。

谢礼榛身上发烫得很,玖月喂完一碗退热汤也不起效。

雨声喧闹,玖月半天也喊不来老管家。

她咬了咬唇,伸手解开谢礼榛的外袍,只留一层素白里衣。可即便如此,男子灼热的体温仍透过薄衫传来,玖月指尖一颤,慌忙别开眼去。

这谢礼榛的身子与城隍庙里小乞丐似乎不太一样,让人忍不住想多看两眼。

玖月忽觉脸颊发烫,指尖触到耳尖,竟已热得厉害,暗自高兴,若真染了病,便可遂了心愿。

她没多想,只顾用凉水不断擦着谢礼榛身子。

突然,谢礼榛闷哼一声,一只大掌握住了玖月手腕。

谢礼榛猛然睁眼,一把扣住玖月手腕,声音沙哑却凌厉:“公主,此举不合礼数!“

他扯过锦被掩住衣襟,耳根却已红透。

玖月被谢礼榛突如其来的怒吼给震住了,怔怔地望着他。

谢礼榛抬眸瞥见一抹翡翠绿。

-她戴上了那翡翠玉簪,她这是也心仪本将军?

谢礼榛眼底抹上羞赧,轻轻伸手拉起薄被盖上重要部位。

声音变得柔和,问:“公主为何在此?”

玖月缓过神,松了口气,答:“本公主是特地过来照顾将军的。”

谢礼榛怔怔地望着玖月,不敢置信。

“将军可有好些。”玖月抬手探上谢礼榛额头。

又道:“比刚才好了些许,还是有点烧。”

玖月重新拧了冷帕在谢礼榛胸膛上擦拭起来。

她又伸手去拉着薄被,被谢礼榛按了下来。

“公主别动,微臣已经好很多了。”

谢礼榛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她轻呼一声。他呼吸粗重,别过脸去:“微臣……自己来。“

“将军可是不舒服?”玖月一脸茫然地看着谢礼榛。

“微臣有些头痛,公主帮我揉一下就好。”谢礼榛难以启齿地说道。

玖月犹豫片刻,终是隔着帕子替他按揉太阳穴。指尖感受到他肌肤的滚烫。

那指尖冰凉透心,谢礼榛感觉没那么痛苦了,略感昏睡。

谢礼榛昏迷前,牢牢地抓着玖月,口中痴语:“公主,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