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意外的“不速之客”

他全身的肌肉,在那一刹那猛然收紧。

这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控制,一种专业人士才会有的谨慎。

谁?

军方的人?动作这么快?不像,他们要动手,阵仗不会这么小。

“蝎子”组织的漏网之鱼?想来给他送点“新年礼物”?

妈的,老子刚解决一个冈田次郎,这又来一个送死的?

他无声地从枕头下抽出那支保养得油光锃亮的马牌撸子。

检查了一下弹匣,子弹上膛。

不知道这位“客人”,带的是见面礼,还是催命符。

刘灞桥深吸一口气,轻轻拉开房门。

院中果然多了一个人影。

那是个中年男人,身形踉跄,靠在院墙边,粗重地喘着气。

男人约莫四十上下,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鼻梁高挺,嘴角即便此刻带着痛苦的扭曲。

他左边胳膊的衣袖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渗出的血迹已经变成了暗红色,伤势看着不算太重。

刘灞桥心里微微一动。

这面相,这气质,错不了。

搁在他穿越前的那个时代,这种长相,不是影视剧里坚毅不屈的地下工作者,就是那种一身正气的老干部。

男人显然也听到了开门声,猛地抬头,看见刘灞桥,眼中有一瞬间的凝滞,这年轻人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呢?

来不及多想男人立刻竖起食指在唇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声音沙哑而急促:“别出声!”

刘灞桥的目光倏地一凝。

看这场面,八成是被人追杀呢。

电光火石之间,他已经有了决断。

刘灞桥二话不说,上前一步,扶住男人的胳膊,压低了声音:“先进屋。”

手上传来黏腻的触感,是血。

这伤口,看着不浅啊。

他动作迅速地将男人拉进了自己那间小屋。

刚把人弄进来,脚跟还没站稳。

堂屋里传来刘张氏带着浓浓睡意的声音:“灞桥,外面什么响动?”

刘灞桥心里咯噔一下。

坏了,老娘这是要醒了?

这老太太耳朵尖着呢。

他赶紧扬高了声音,语气尽量放得轻松自然:“没事,妈!”

“几个野孩子在巷子里瞎闹,扔了个炮仗到院子外头,我去看看就回来,您继续睡。”

这个借口,应该能糊弄过去吧?

他暗暗祈祷,老娘可千万别追出来。

他关上自己小屋的门,迅速用湿毛巾擦了擦手上的血迹。

中年男人靠在门板上,胸口剧烈起伏,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他看着刘灞桥,他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

那股在院中初见时一闪而过的熟悉感,此刻又幽幽地冒了上来。

这小子的眼神,这眉眼间的轮廓,怎么那么像……像一位故人?

刘灞桥被看得莫名其妙,心里咯噔一下。

难道自己身上有什么破绽被发现了?作为一个穿越者,最怕的就是身份暴露。

“这眼神……妈的,该不会是认出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了吧?”

就在刘灞桥脑子里各种念头翻江倒海时,男人终于开口。

“同……”

“同什么,同志吗?”刘灞桥倒吸一口凉气。

这一声算是彻底坐实了他的身份。

刘灞桥心里暗道,“不过今天算你走运,碰上我这个与众不同的特务。”

穿越前刘灞桥就对那段革命历史特别痴迷。知道这个年代有多少地下工作者为了理想付出了生命。

每每看到晚会上老同志们热泪盈眶地回忆战友时,他都会不由自主地缩紧鼻子。

那段岁月,多少爱国志士在阴暗的牢房中坚贞不屈。

多少人饱受酷刑却死不松口。

多少人明知必死却依然坚持信仰。

他们用血肉之躯,铸就了新中国的基石。

这些人的事迹,刘灞桥不仅是在课本上读到的,更是在各种历史纪录片和学术论文中反复研究过的。

看着眼前这位满脸正气的同志,他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亲近感。

这大概就是信仰的力量吧?

那股坚定、勇敢的气质,即使在生死危急之时也不曾动摇。

他不禁想,如果自己生在那个年代,会不会也像眼前这位一样,为了信仰奔走呼号?刘灞桥想起穿越前看过的一句话:“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男人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继续开口:“仇家追得紧,能不能……让我在这里躲避片刻?”

“如果不方便,我立刻就走,绝不会连累你。”

时间紧迫,刘灞桥并不多问,目光在小屋里迅速扫了一圈。把他藏在哪里呢?

他的视线落在了墙角那个半人高的腌菜大缸上。

这缸还是年前刘张氏腌酸菜用的,如今已经空了,里面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酸味。

“委屈一下了。”刘灞桥指了指大缸。

男人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过来,脸上露出一丝感激。

他没有丝毫犹豫,在刘灞桥的帮助下,忍着胳膊的疼痛,翻进了大缸。

刘灞桥注意到男人翻进缸时牙关紧咬,额头青筋暴起,却硬是没发出半点声响。

“这位同志意志力真不错,换了别人这伤口怕是早喊出来了。”

刘灞桥刚把缸盖虚掩上,留了条缝隙透气,外面小巷里便传来了杂沓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别出声,我去应付。”刘灞桥对着缸内低语,随即竖起耳朵。

“搜仔细点!刚才明明看到人往这边跑了!”

“这几条巷子都通着,别让他溜了!”

“上头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声音越来越近,似乎就要到他家门口。

刘灞桥眼珠一转,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他迅速从床下摸出一瓶白酒,往自己嘴边抹了几下,又往衣领上洒了几滴。

“妈的,这酒可是留着过年喝的好东西,便宜这帮狗日的了。”

“来得正好,让这帮家伙看看我刘灞桥的演技。”

他嘀咕着,故意弄乱了头发,解开两颗衣扣,装出一副微醺的模样。

悄悄瞥了眼腌菜缸,确认一切正常后,拿起酒瓶晃晃悠悠地走向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