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穿竹过,王牧一人一剑在竹林深处挥动着长剑,李默则只在一旁指点一二。
不知过了几时,王牧武剑的动作开始有些吃力。可李默看得出,他不想轻易放弃。
“或许你可以催动你体内的内力。”
李默提醒道。
说到内力,王牧才恍然大悟。他刚刚取完心头血不但一点事没有,反而觉得体内一股真气正全身游走。
不同于刚刚匕首刺进身体里的冰凉,这内力让他感到浑身一阵暖意,似乎将这股真气适当释放而出,会有不错的效果。
王牧凝神,将真气全部汇于右手,直到他感受到那力量悄然而出。接着,他手中剑对向面前的竹林一挥,那连片的竹子瞬间倒塌一片。
王牧看着满地的断竹,一时晃了神。
“明明刚才……”
“若只是一味的习武练剑而不去悟心法功法,你在刻苦练剑也就只能斩落几片竹叶而已。”
李默的一番话,让王牧顿悟。
“而我教你习武的目的和你父亲一样,让你能够在这乱世中有自保的能力。
但若让我知道你因复仇而杀害无辜,我定会亲手废了你全身武功。”
李默严肃的说道。
这还是王牧第一次见李默这么严肃,其实要说起来,自从自己被李默从郢都救回来后,李默的态度就很少再像当初刚认识那样,不正经。
“唉,时辰不早了,今日就到此为止吧。为师刚弄来坛好酒,回去喝酒,喝酒。”
“……”
看着李默潇洒转身而去的姿态,王牧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只得轻叹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
“老不正经的。”王牧小声嘀咕。
“小子,我听得见。为师今年三十有六,哪里老了?注意言辞。”
看着李默越走越远,王牧才意识到自己还在原地出神。
“诶?师父!等等我!”
许是一个不小心抻到了伤口,他皱着眉捂了一下胸口才跑上前去。
“小子,陪师父喝点?”
“怎么今日这么大方?”
“啊!想起来了,你刚取完心头血,伤者,不宜饮酒。那就只好为师一人喝啦。”李默故意说道。
“……”
此刻的王牧,只是一味的沉默。
如果可以,这样也挺好。李默带着王牧隐于世间,不问世事,他也不希望王牧去找皇帝报仇,朝堂还是江湖,都像是个深渊,一旦踏入,便万劫不复。
李默从来没有问过王牧愿不愿意放手,但无论如何,是非与否,李默都会遵循王牧的意思,不强迫。
“你想知道你娘的故事吗?”
李默问王牧。
“我娘……”
“自我出生起便没见过娘,我只知道我爹为了我娘没在取妻,也没在纳妾。可我对我娘……没有任何感觉。”
“或许你见过你娘的画像。”
“见过。”
“你觉得你娘是个什么样的人?”
王牧努力回忆,回忆着王府正殿墙上,父亲亲手挂的画像。
“她很温柔。”
“听爹说,她是个很要强,很独立的人,她从不依靠爹,不依靠母族,她只依靠自己得能力得到皇室的赏识。爹还说过,她像大风大雨中的竹,宁吹不折。永远在挫折中不言败,困境中不服输。”
李默听着听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哀伤。
“为什么突然提起我娘?师父认识我娘?”
李默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王牧,他看向王牧的眉眼间,似乎透过王牧看到了李若依。
“师父?”
李默回过神。他道:
“我认不认识你娘已经不重要了,但我想问你,你更想我做你师父,还是……”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拜了你为师,自然就是亲人。”
李默再一次沉默不语。
他到底还是没能将自己与王牧的关系说出口。
若是李若依还活着,或许他不会有任何顾虑,可李若依死了十六年,这十六年间王牧又没有见过自己,但此时无论是师父也好,舅舅也好,王牧都将自己视作亲人,那就够了。
月色正宜人,望着月亮喝着美酒,李默突然觉着,人生如果如这般潇洒自在,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