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大爷有眼光

姜信嗦面的动作丝毫未停，甚至连眼皮都懒得多抬一下，只是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瞥这位精神矍铄的不速之客。

碗里的牛肉面还剩大半，这会儿功夫可不能浪费在无关紧要的寒暄上。

他慢悠悠地嚼着牛肉，含糊地应了一声：“嗯。”

大爷显然没料到这年轻人如此淡定，面对陌生人的搭话，连基本的客套都省了，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嗦面大业中。

他也不恼，反而觉得更有意思了，捋了捋自己下巴上不多的几根胡须，继续背着手，围着姜信的躺椅踱了两步，像是在审视什么稀罕物件。

最后，目光再次投向那崭新的招牌——“青天白日”。

“青天白日……这名字倒是有意思。”大爷咂摸着，“看这装修风格，还有里面摆的那些瓶瓶罐罐，应该是卖酒的吧？酒吧？”

姜信终于咽下了口中的面条，拿起旁边小搁板上的纸巾擦了擦嘴，这才稍微正了正身子，虽然依旧是半躺的姿态，但好歹给了大爷一个正脸。

他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里带着点儿戏谑，看着大爷道：“大爷，眼神儿不错，不过说得不全对。”

他顿了顿，仿佛在组织语言，又或者只是单纯地想享受一下这悠闲的对话节奏，然后才慢悠悠地补充：“这不是酒吧，这是酒馆。”

“酒馆？”大爷重复了一遍，眉头微蹙，似乎在分辨这两个词的区别。

他扭头看了看玻璃门上贴着的另一张纸，上面清晰地打印着营业时间：【上午10:00 -下午17:00】。

看到这个时间，大爷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两下，眼神古怪地重新看向姜信，带着点难以置信的调侃语气：“小伙子，你这酒馆……它保熟吗？啊？早上十点开门，下午五点就关门？哪有这么开酒馆的？人家夜生活还没开始呢，你这儿就打烊了？”

这营业时间确实过于离谱，别说酒馆了，就是个奶茶店也没这么早关门的。

面对大爷的质疑，姜信非但没有丝毫尴尬或者急于解释的意思，反而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脸上那懒洋洋的笑容更深了。

他甚至又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金黄的煎蛋，咬了一大口，才不紧不慢地回答，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大爷，你这是不懂了。”

“嚯？我怎么不懂了？我活这大半辈子，还没见过下午五点就关门的酒馆！”

大爷被他这态度逗乐了，也来了兴致，干脆停下脚步，正对着姜信。

姜信悠然地嚼着煎蛋，目光似乎飘向了远方那同样冷清的街道尽头，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说服力，或者说，是一种让人无法反驳的摆烂哲学：“我开这个店吧，主要不是为了赚钱。”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然后用一种近乎于凡尔赛的口吻，轻描淡写地说道：“就是感觉这生活吧，缺点儿意思。

我呢，就想着给这平淡的生活添块砖，加点料。至于赚不赚钱，什么时候开门，什么时候关门，那都无所谓，全凭心情。”

‘系统给的钱花都花不完，赚钱？那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姜信心里默默吐槽，享受着这种用金钱构筑起来的、坚不可摧的“佛系”心态。

“给生活添块砖？”大爷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会是这么个答案。

他看着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穿着休闲、长相帅气的小伙子，正以一种极其不符合创业者姿态的方式，在自家店铺门口躺着吃外卖，说着“赚不赚钱无所谓”的怪话。

这小子……要么是脑子有点问题，要么就是家里有矿，而且是挖不完的那种！

大爷活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但像姜信这么“清新脱俗”的，还真是头一遭。

他那点原本只是路过的好奇心，瞬间被提到了顶点。

这小伙子，太有意思了！

“嘿！你这想法……”大爷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是该说他异想天开呢，还是该说他洒脱不羁？

最终，他只能干笑了两声，“行，你这砖添得……挺别致啊！”

姜信仿佛没听出大爷语气里的复杂情绪，见成功勾起了对方的兴趣。

他懒洋洋地抬了抬下巴，朝着店里面喊了一嗓子，声音不大，但足够让里面的猴子和姜珊珊听见：“猴子，再搬把躺椅出来，给这位大爷。”

店里的猴子和姜珊珊，刚才就一直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呢。

老板这番惊世骇俗的“添砖”理论，听得他俩也是一愣一愣的，心里对老板的敬（疑）仰（惑）又加深了一层。

听到姜信的吩咐，猴子赶紧应了一声：“好嘞，信哥！”

他手脚麻利地从刚拆开的纸箱里又拖出一把一模一样的折叠躺椅，吭哧吭哧地搬到了门口。

姜信指了指自己旁边的空地，示意猴子把椅子放下。

大爷看着那把崭新舒适、还带着杯托的躺椅被安置在自己面前，有点没反应过来：“这……给我坐的？”

“嗯，站着说话多累啊。”姜信理所当然地说，然后用筷子指了指躺椅，“大爷，请坐。这椅子不错，躺着挺舒服。”

大爷看看姜信，又看看那把躺椅，再看看旁边慢条斯理嗦面的年轻人，最终没能抵挡住这突如其来的“优待”和强烈的好奇心。

他乐呵呵地一拍大腿：“行！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着，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坐下，然后调整了一下角度，学着姜信的样子，舒舒服服地半躺了下去。

厚实的坐垫和宽大的扶手确实承托得很好，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身上，耳边是店里传来的舒缓音乐，鼻尖甚至还能闻到旁边飘来的牛肉面香气……

“嚯！”大爷忍不住发出一声惬意的喟叹，伸了个懒腰，只觉得浑身舒坦，“你这小伙子……还真是会享受啊！这日子过得，啧啧……”

他侧过头，看着旁边依旧在慢悠悠吃面的姜信，眼神里的探究意味更浓了。

这年轻人身上透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松弛感和神秘感，让人忍不住想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