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誓言

“一会儿要去看妈妈和爷爷,我想着打扮一下。“千仞雪继续道。

“哦……“本来听到千仞雪要打扮,唐三玩心又起想开个玩笑,但得知是如此严肃的话题,当下正色地点了点头。

千仞雪细细翻找着,终于将那对翅膀样式的发卡找了出来。她将两只发卡捧在手心,端详着,从小到大这对发卡都一直在陪着她,就像是她唯一的朋友,默默地守在她身边。自从与唐三在一起之后,她便把它们收进了木箱中,而现在,她要去看与她阴阳两别的母亲与祖父.就决定打扮得和以前像一些。

千仞雪转头看向唐三道:“我去化一下妆,等我一会儿。“

“嗯。“

唐三从千仞雪眼中看出了一丝淡淡的丧伤。是啊,血亲与自己永生分别,任谁都不会好受。

对着铜镜,千仞雪看着镜中的自己,轻轻地笑了笑,随及红唇微张,手中一张光亮的红色唇漆片送入唇间,双唇抿住,片刻后再取下,原本就鲜红诱人的嘴唇变得更加娇艳欲滴,偶有可见白芒微闪。

她一点手拿起一只发卡,先用另一只手捋了捋一侧额角前的秀发,再郑重地夹上发卡。洁白得像是要发亮的“小翅膀“贴在整齐的金色发丝上,正是相得益彰,衬托得千仞雪更加地娇俏秀丽。

两只发卡夹好,千仞雪又拿起放在一旁的化妆盒,依次在柳眉上划过、在皮上抹过,妆得黛眉愈发亮丽,秋眸更加灵动。最后,她细心地整理好身上的衣衫,缓步走出。

唐三早已候在一旁,千仞雪走向他,嫣然一笑,道:“怎么样,好看吗?“

“呵呵,好看啊,怎么样都好看.“

唐三四以一个温和的笑容,道。

“嘴巴真是甜死了你。“千仞雪拍了一下唐三,道。

唐三捏了捏千仞雪的下巴,戏谑地道:“不甜怎么留住你的小心脏呢?“

“走啦,真的是……”

两人携手走向之前于仞雪用来练习唐门两顶绝学的那座山头,一直向山顶走去。到了接近山顶的一片树林中的空地之上,两人停下脚步。

宛若静修之地一般,这里一片寂静,连天上极少传出的鸟鸣声也影响不到这里的清冷与孤寂。

唐三感觉得到,千仞雪脚步明显顿了顿,妆扮得美胜天仙的俏脸上挂起一抹怅然。他放开手,让千仞雪先行上前,自己则跟在后面。

平地的中心之处,有一座石台,台之上,整整齐齐地摆着两个碑牌,碑牌前有一尊黑色的香鼎,插满了根燃尽的香柱千仞雪心一翻,三根燃起的香出现在她双手之中。

“爷爷……妈妈……”

千仞雪的嗓音带着些许哽咽,她的两个血亲,现在变成了两个没有生命的碑位。即便他们并没有为她留下太多的好印象,那严厉的祖父那一度与自己如仇人一般的母亲的身影,依然历历在目。血浓于水,再不济他们也是千仞雪的长亲。

“雪儿来看你们了。你们二老在下面过得如何?还安宁么?雪儿不孝,没能在你们有生之年给你们尽孝,反而让你们不停操心……”

“爷爷,雪儿没能力,没能守住神位完成您的夙愿,雪儿辜负了您历生命为雪儿换来的成果,雪儿罪该万死。”

“妈妈,雪儿对不住您,不理解您的心酸与痛苦,反而与您反日成仇,雪儿真是一点儿也不懂事。”

“爷爷、妈妈,雪儿现在有了归属,他很爱我,你们知道吗?无法与你们二老再见,雪儿也很是想念,希望你们在下面不要再相互敌视了好么?还有,你们能不能保佑雪儿能和他好好地过下去?雪儿也好爱他,想一直和他在一起……”

“雪儿今年过完年之后就要离开这里了,雪儿会想念你们的,你们二老放心,养育之思,雪儿没齿不忘!雪儿一定会复登神位,重新站在这片大陆的顶峰,可惜雪儿不能再挑起战争,只想好好做那个同为神的男人的妻子,抱歉。”

千仞雪独自呢喃着,到最后,两行眼泪还是流了下来。与血亲二世相辞,那等痛苦,何其深刻。丧三年,常悲咽,纵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可故去之人,已难再闻。心梦与悲苦,又能化为鸣咽,化为泪水。

唐三看着千仞雪的酸痛,心中不忍,上前道:“雪,让我说几句吧?“

千仞雪一惊,道:“你……“

“让我说说吧。“

“嗯.“千仞雪还是点下了头,把手中的香递给唐三。唐三也不犹豫,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晚辈唐三,愧对二位前辈!“唐三毅然道。

“唐三,你没有……”千仞雪拉了拉唐三的衣角,焦急地想纠正。

“不,唐三有愧。二老,几年前我们因阵营立场之别,相互为敌。你们的雪儿对唐三万分眷念,唐三却不相从,即使其中有众多原因,但唐三依然要向您二老致歉。雪儿所言之人,即是唐三,唐三无才无德,万幸得获雪儿青睐。故此,唐三在此立誓,今生虽已有正妻,但绝无方待雪儿之理。你们二老大可安息,唐三定然不忘今日之语,斗胆在您二老面前相扰,今生若辜负雪儿一片春心,唐三即是尸骨无存也依然难脱罪责!“

“唐三……“玉手掩盖之下的红唇先是张了张随后轻抿,千仞雪就那样站在一旁,聆听着唐三的话语。她知道,唐三的话也是同时在说给她听。

唐三正抱拳,回眸看了一眼千仞雪,笑了一笑,继续道:“二位前辈,这是唐三最后一次如此称呼您二老。因为以后,唐三也该叫你们……太伯父,伯母!“

说到最后,唐三直接俯身一拜。

“太伯父,伯母,您二老就看着唐三,你们的雪儿,唐三一定会给她幸福!“

唐三的语气并不如何铿锵有力,但一字一句都深深地印在于仞雪心中最为柔软的地方。

她依然沉默,只是深沉地注视着唐三。唐三的眼神十分坚毅,大有一步也不退的气概。

……

离去之前,唐三又回头看了一眼,三炷香上香头微亮着火光,蓝色的细细烟气随风轻飘。他看着两块牌位上面的名字,又看了一眼等着他的于仞雪,心中不知想着什么。

神界,地狱。

这里是令很多世间之人感觉到恐怖的区域,但这里却亮光堂堂、蓝天白云、绿草红花,一副世外桃源之景。同时,这里也是所有神域之中最热闹的地方,因为这里飘荡着大片大片已经没有意识的灵魂体。

平原中一块大青石之上,一名潇洒俊逸的青年正手持一笛,吹奏着一曲空灵悠远的曲子。片刻后,他放下手中之笛,对身前不远处的一个人笑了笑。

“如何?唐三大人,在下这首曲子吹得可堪入耳?”

一停下吹奏,他立即将英俊的脸庞半埋入脖颈上的同巾之中,只露出两只鲜红得宛如血液般的眼眸。

“啪、啪、啪……“

掌声响起。听曲之人正是唐三,他鼓着掌道:“此曲例是当真是精妙绝伦啊。可惜,听众仅我一人。“

“哈哈,在下荣幸之至。话说,是哪阵风把您吹来了?我这小小死灵之神,可敢是犯了什么事?“

“不不不,幽兄弟不要误会,唐三今日前来只是有一事相求。“唐三道。

死灵之神幽缓声道:“呵呵,玩笑话罢了。不知何事需要在下相助?唐三大人您乃是既定的神界掌控者,若连您都……”

“这事的确只能托幽兄弟帮忙。不如,先看报酬如何?“

“哎呀,您真是高抬,谈什么.....这,这是?”幽的声音充满了不可置信与一丝渴望。

“唐三,我知道你不乐意听.....但我还是想说一声,谢谢,“千仞雪挽住唐三,道。

“为了刚才我发的誓么?那都是我应该做的,有什么好谢的?而且,誓言是誓言,行动是行动,你还是等我兑现了再谢也不迟。“唐三笑道。

“我相信,我相信....我知道你可能不太待见我爷爷和我妈妈,毕竟他们——呃。“千仞雪说着,额头上却被唐三屈指弹了一下。

“为什么弹我啊……“千仞雪弱弱地问道。

“说什么呢?以前不管是什么事,都过去了,老惦记着干什么?要是一直困在重复的某一刻,那明天新的时间还有什么作用?武魂帝国已火,按你们的立场来说,我不也毁了他们的心血么?虽然这样说不太合适,但我也没必要用迁恕于他们,再说了,我还把他们的宝贝雪儿给抢走了呢。“

没错,在现在的唐三看来,过往一切风波与思怨都已或浮云,重要的是,现在的他们是一家人。简单来说,就是扯平了,自己的母亲、小舞都曾受武魂殿的迫害,但现在不都好好的活着?与千仞雪相比,他已经好的多了。说起来,唐三未来的岳母比比东,正是死于唐三的修罗魔剑之下。

而且他现在有了千仞雪,往日的种种当然要放下,反正武魂帝国不复存在了,不如好好地对待他们。

“就你懂的道理最多,“千仞雪揉了揉额头道。

“怎么?疼啦?“

“就是疼,哼。“

“疼怎么了?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