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残鞘渡星

焚星台的余烬在陆沉靴底咯吱作响，青铜刀鞘上的娲皇纹忽明忽暗。他摩挲着鞘口那道形似婴儿手掌的凹痕，昨夜星雨坠落的轨迹在视网膜上重演——三千星砂凝成箭头，直指东海尽头的无涯墟。

海风裹着咸腥撞碎在礁石上，陆沉踩着涨潮的浪头劈开第九重雾障。刀鞘突然震颤着脱离掌心，悬空指向某块布满藤壶的沉船残骸。锈蚀的船舷上，歪斜刻着行稚嫩小字：“爹爹，星儿怕黑。“

“哗啦！“

腐木应声碎裂。沉船底部嵌着具青铜棺椁，棺盖上星砂凝成的婴孩涂鸦正在渗血。陆沉挥刀斩断锁链的刹那，海面突然静止，十万颗悬浮的水珠映出同一幅画面：阿沅抱着襁褓中的星儿，将青铜短刀刺入婴孩心口。

“假的！“刀鞘迸发青光斩碎幻象，海水却已化作星砂漩涡。陆沉在激流中瞥见真正的棺椁——那竟是口玲珑剔透的星髓冰棺，棺中蜷缩着个三岁女童，脐带还连着半截青铜锁链。

“喀嚓！“

锁链突然绷直，将冰棺拽向深海。陆沉蹬着沉船残骸鱼跃而下，刀鞘上的娲皇纹游出青鳞，在他周身结成避水结界。三百丈下的海沟中，星髓冰棺正被九条青铜蛟龙拖向祭坛。

“星儿！“陆沉劈出刀气斩断蛟龙首级，腥臭的蓝血却凝成星砂箭矢。刀鞘自主格挡的震颤传到虎口，与阿沅当年握着他手腕教习刀法的力道如出一辙。

蛟龙尸骸堆成山时，祭坛上的青铜镜突然映出陆沉面容。镜中人的鬓角白发疯长，瞳孔爬满星砂纹路，怀中抱着的冰棺女童正快速衰老。

“因果反噬？“陆沉挥刀斩向铜镜，刀锋却被镜面吞没。镜中陆沉狞笑着将手插进他胸膛：“你才是赝品！“

真实与虚幻的界限开始崩坏。陆沉在意识模糊前咬破舌尖，将精血抹在刀鞘凹痕处。女童的啼哭声突然刺破混沌：“爹爹别睡！“

星髓冰棺应声炸裂。真正的星儿从祭坛底部游出，鱼尾拍打出的涟漪竟是缩小版星图。她脖颈挂着半枚染血铜钱，与陆沉怀中的残片完美契合。

“娘亲说...“星儿的指尖触到刀鞘，娲皇纹骤然亮如烈日，“要爹爹烧了这具躯壳。“

海底祭坛开始坍塌。陆沉挥刀斩断星儿脐带上的青铜锁链，却被反冲力震碎护体结界。咸涩海水灌入鼻腔时，星儿鱼尾轻摆，带着他冲出海面。

月华下的海面漂满星砂，星儿蜷在陆沉怀中吐着泡泡：“天机爷爷在星砂里下了蛊，爹爹的刀...“

刀鞘突然暴起青光。陆沉本能地挥鞘斩向虚空，星砂凝成的天机阁主虚影被劈成两半。真正的杀机却来自海底——九具青铜蛟龙头骨破水而出，咬向正在蜕变的星儿。

“滚开！“陆沉旋身将星儿护在怀中，蛟龙利齿刺穿肩胛的剧痛反倒让他清醒。刀鞘感应到娲皇血，竟自主引动星髓之力反哺，将蛟龙头骨炼成九颗青铜珠。

星儿突然咬破指尖，将血珠滴在青铜珠上：“天机傀儡，听我号令！“

深海传来闷雷般的震动。陆沉看着九颗青铜珠化作蛟龙逆鳞，嵌入刀鞘形成北斗阵图，终于明白星儿为何要承受三百年星砂蚀体——她本就是最完美的兵器炉鼎。

“去无涯墟...“星儿鳞片开始剥落，“那里有娘亲藏的...“

海天相接处突然裂开星门。熟悉的星砂女童踏浪而来，手中青铜镜映出阿沅被囚禁在星门深处的残魂。陆沉握紧完成蜕变的刀鞘，九蛟逆鳞在月光下泛起血色。

“这次，换我救你们。“他劈出的刀气引动海底星髓，将整片海域炼成刀域。星砂女童的镜面囚笼刚成型，就在蛟龙逆鳞的撕咬下碎成星雨。

星儿鱼尾拍打出的星图指向东方。陆沉在晨曦中看清，她脊背上浮动的纹路不是什么星砂诅咒，而是阿沅用娲皇血刻下的逃生路线——直指无涯墟的归星井。

（本章完）